“苏培盛,事儿查得如何了?”皇上眼神中透着几分急切与严肃,目光紧紧盯着苏培盛,等着他回禀。
苏培盛赶忙向前一步,恭敬地行礼后,这才说道:“皇上,奴才仔细地查探了一番,四阿哥自打从圆明园回宫之后,那可是十分用功,每日里,天还未亮,四阿哥就已经起身,准备读书功课了。”
“只是,四阿哥如今住在寿康宫,太后她老人家身子一直不太好,早上起来总是没什么精神,需要多歇息会儿,四阿哥是个孝顺的孩子,深知太后需要静养,所以,他从不在寿康宫里晨起读书,生怕吵着了太后,所以一直是去御花园背书,那儿环境清幽,又能免得打扰到太后休息。”
“奴才多方打听,仔细排查,发现除了前天四阿哥在御花园背书的时候,恰好遇到了祺贵人,两人打了个照面,聊了几句之外,其余的时间里,四阿哥并未再见过其他人了,奴才还查看了御花园周边的侍卫值守记录,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在那段时间出没,所以目前来看,也就只有祺贵人和四阿哥有过这短暂的交集了。”
皇后坐在椅子上,眼神复杂,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愈发扑朔迷离的局势,心中暗自思索着,如今看来这宫里,是有人想要趁机除掉祺贵人啊。
祺贵人刚进宫那会儿,那可是风光无限,一进来就被封了贵人,还得了封号,这般恩宠,一下子就把她推到了众人的目光焦点之中,更是一举压过了宫中许多人,在这后宫之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如此耀眼,自然免不了招人嫉恨。
华贵妃本就与祺贵人有着旧怨,当初欢宜香一事,虽说被压了下去,可两人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华贵妃对她心怀不满,那是明摆着的事儿,稍有风吹草动,华贵妃怕是都恨不得落井下石。
还有那富察贵人,本就心高气傲,见祺贵人这般得宠,日后少不了要分走皇上的恩宠,心中又怎会痛快?欣贵人看似温婉谦和,可在这后宫之中生存,谁没有几分自己的心思?祺贵人这般张扬,想必也触动了她的利益,对她怕是也颇有怨怼。
一时间,皇后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暗中下手陷害祺贵人,她竟然有些分不清了,毕竟这后宫之中,众人的利益纠葛错综复杂,谁都有动机,谁都有嫌疑。
沉吟片刻后,皇后转头,看向皇上,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与沉稳,轻声说道:“皇上,如今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可终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是谁所为,依臣妾看,不如问问祺贵人,看看其中是否有误会啊?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隐情,若是贸然定罪,只怕会错怪了好人,也会让后宫众人寒心。”
祺贵人此刻是满脸的惊慌与无辜,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瞧着格外惹人怜惜,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自己平日里本本分分的,当真没做过什么坏事呀,不过就是正常路过罢了,怎么就被卷入了这谋害皇嗣的风波里,稀里糊涂地被人当成了棋子,这谋害皇嗣的罪责可不小,一旦坐实,那自己可就万劫不复了。
“皇上,这件事真的与臣妾无关啊,臣妾实在是冤枉至极,您想想,臣妾去谋害四阿哥做什么呀?臣妾与四阿哥往日里无冤无仇的,从来都没什么过往纠葛,臣妾又怎会平白无故地去害他呢?还请皇上明察,还臣妾一个清白。”
年世兰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可是清楚的很,她知道皇后肯定是要保瓜尔佳氏的,毕竟皇后向来爱做这些表面功夫,装出一副大度仁慈的模样,所以她眼珠一转,抢在皇后开口之前,赶忙说道:“皇上,您也知道,这谋害皇嗣的罪名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关乎着皇家的血脉和后宫的安稳,可不能马虎大意了,祺贵人刚进宫不久,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
“依臣妾看,不如就先搜身,这样一来,要是真有证据,那自然是逃不掉的,可要是没有,也能还祺贵人一个清白,省得外人说咱们宫里不明是非,冤枉好人不是,”年世兰说罢,微微抬头,眼神看似诚恳地看着皇上。
皇上听了年世兰的话,轻轻皱起眉头,沉吟着琢磨了一下,他心里也清楚,眼下这情况,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轻易下定论,可这事儿又不能就这么拖着,毕竟谋害皇嗣可不是小事,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先搜身看看,找个线索再说了,于是,皇上点头,对着旁边的苏培盛吩咐道:“苏培盛,叫芳若去搜身吧,务必仔细着点儿,别漏了什么,”苏培盛赶忙应了一声“是”,便匆匆去找芳若了。
瓜尔佳氏身上经过一番仔细的搜查,却并未搜出什么可疑的东西来,皇后见此,走到皇上身旁,微微欠身行礼,脸上带着几分关切与疑惑,轻声说道:“皇上,如今在祺贵人那儿没寻到什么关键线索,臣妾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四阿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这般突然身子不适啊?毕竟四阿哥年纪尚小,这肠胃娇弱,若是误食了些什么,也极有可能引发如此症状,还望皇上能派人细细查一查四阿哥的饮食起居,看看是否有所疏漏,也好尽快查明缘由,让四阿哥能早日安康,也让皇上您能安心。”
这件事儿,年世兰起初本是打算栽赃到瓜尔佳氏身上的,她本以为可以借着这次四阿哥中毒的事儿,好好给瓜尔佳氏一个教训,顺便为自己出口恶气,也能在后宫这盘棋局里下一步妙棋,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栽赃之事并未如她所愿那般成功,不过对于这样的结果,年世兰倒也没有太过意外,她心里早就有所预料了。
毕竟,皇后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在这后宫之中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又怎会轻易让年世兰如意呢?想必皇后早就暗中做了手脚,提前抹去了那些可能会指向瓜尔佳氏的痕迹,使得年世兰即便费尽心思,也没能搜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
不过,年世兰也是个心思缜密、行事周全之人,她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在这后宫之中,不了了之的事情多了去了,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么打紧的呢?皇上虽说表面上对四阿哥关心备至,又是亲自探视,又是下令彻查的,可真要是让他去仔仔细细、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说到底,皇上本就是个薄情之人,对于这些后宫之事,他不过是走个过场,做做样子罢了,想要他真正上心去深究,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年世兰太清楚皇上的性子了,所以她此刻倒是气定神闲,静观其变,等着看这出戏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又该如何从这看似僵局的局面里,寻出对自己有利的破绽来。
随着一番细致的搜查,各种可能的线索都被一一排除,最后,所有的疑点都聚焦在了四阿哥早膳所吃的那碗绿豆粥上,经过太医们的反复查验,发现这绿豆粥里竟被加了大量的马蹄莲汁液,要知道,这马蹄莲汁液可不是什么寻常之物,若是误食,极容易导致人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而且一旦食用过量,那便会呈现出中毒的种种迹象。
一时间,整个寿康宫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起来,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清楚,能在四阿哥的早膳里动手脚,背后之人必定是心思缜密、手段高明,且对四阿哥的饮食起居了如指掌才行,可即便如此,想要顺着这唯一的线索继续查下去,却仿佛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处处都是阻碍。
皇上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四阿哥,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他心里明白,在这后宫之中,想要揪出幕后黑手,谈何容易,如今虽说发现了马蹄莲汁液这一关键线索,可再往下查,怕是也白费一番功夫罢了。
想到这儿,皇上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颇为无奈地说道:“罢了,既然有人敢对四阿哥下手,那想必此时什么线索都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了,再查下去,也只是徒劳无功,不必再查了,你们只需叫人好生照看四阿哥,务必确保他的身子不再出什么差错,其他的,日后再说吧。”
皇后见皇上都已决定不再继续追查此事了,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她微微福身,轻声说道:“皇上圣明,臣妾仔细想想,这事儿确实如皇上所料,那背后之人既然敢对四阿哥下手,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根本不怕被查到,就算咱们费尽周折真查出点儿什么来,依着那些人的手段,也无非就是找个小太监来顶罪罢了,到最后,真正的主谋还是能躲在暗处逍遥法外。”
“只是可怜了四阿哥这孩子,平白无故遭了这般罪过,不过好在四阿哥吉人自有天相,这次昏迷之后想必也能化险为夷,”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装的满是对四阿哥的怜惜。
经过这一番风波,皇上对四阿哥愈发重视起来,那关切之意可谓是溢于言表,四阿哥是在寿康宫出的这事,太后心里自是不好受,每每提及此事,都是满心的感慨与愤懑。
太后唉声叹气地道:“这后宫之中,竟是有人越来越不把哀家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四阿哥就在哀家这寿康宫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些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分明就是没把哀家当回事,真真是岂有此理!”
因为这事儿,太后心里头对皇后颇有怨言,于是乎,便三番五次地派人去请皇后来到寿康宫。
皇后接到太后频频召见的旨意,那也是一头雾水,满心的委屈,这次四阿哥中毒的事儿,本就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太后倒好,竟然认为是她做的,这可真是冤枉至极了,不过,如今这后宫之中,皇后独大,旁人都得敬着她三分,她自然也是底气十足,面对太后这般无端的猜忌,也没打算太过客气。
这一日,皇后又应召来到了寿康宫,见了太后,只是微微屈膝行礼,便缓缓起身,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开口问道:“皇额娘频频召见臣妾,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嘱咐臣妾的?臣妾这些日子也是为四阿哥的事儿操碎了心,本想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别是皇额娘这儿又有什么新的状况了吧。”
太后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峻与不悦,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哀家哪里敢嘱咐皇后,只是瞧着这后宫诸事,心里头难免有些感慨罢了,只盼着皇后莫要在背后骂哀家这个老婆子多管闲事,哀家虽说老了,可这眼睛还没花,心里也还明白着呢。”
皇后听闻此言,心中虽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赶忙行礼,脸上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说道:“皇额娘,臣妾实在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臣妾一向谨遵皇额娘的教诲,用心打理这后宫事务,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若是臣妾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皇额娘明示,臣妾定当用心改正,绝不敢有半点违逆之心。”
然而,皇后虽说得十分诚恳,可那脸上的敬意却着实少了几分,毕竟在她看来,如今这后宫之中,局势已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华贵妃先前那般嚣张,如今也不过是空有一个贵妃的位分,家族势力衰败,已然再也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了。
至于莞嫔,虽说也得了些恩宠,可至今都无子嗣,在这后宫之中,无子就如同没了根基的建筑,随时都可能摇摇欲坠,根本不足为惧。
再者,自己膝下还有三阿哥这个养子,有嫡子的身份傍身,在宗室和后宫众人眼中,那便是有了坚实的依靠,再加上太后平日里虽说会时不时地敲打自己几句,可终究还是会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遮风挡雨,如此这般,皇后自觉底气十足,即便面对太后的不满,也有几分敢于周旋的资本了。
“皇后可是好得很,每日里仪态端庄,把这后宫打理得好似井井有条的样子,倒是哀家多事了,竟还把你叫来这般询问,”太后眼神中透着几分审视与不满,缓缓说道,“只是你瞧瞧这四阿哥,频频出事,哪次不是让人揪心,上次那瘟疫事儿,虽说最后是虚惊一场,四阿哥也算是命大,可这才过了多久啊,又闹出这中毒的幺蛾子来。”
“要知道,四阿哥可是在哀家这寿康宫的眼皮子底下出的这些事儿,哀家本以为能护着他周全,可结果呢?这宫里,向来都是规矩森严之地,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意外发生,可这接二连三的事儿,怕不是谁故意为之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