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之内,金声桓本来面带笑容,听着王允成支持自己的想法的,没想到这王允成能说出让他面对对面如狼似虎的黄得功,这么一句话来。
金声桓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面对这么一句询问,他微微一窒,瞪了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王允成一眼,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道:“咳咳,这个……呵呵,下次我等与那个黄闯子对阵,就要以我们之长攻敌之短,不能再陆上对战了,那黄闯子马上功夫厉害,咱们一路顺江东下,乘坐的这么多战船难道是摆设吗?咱们可以跟他水战啊!我到要看看,在水里,他黄闯子是否还有哪吒闹海的本事?!哼哼……”
听着金声桓说下次要和黄得功水战,众人纷纷心底放松了下来,他黄得功再勇猛,他总不能在水面上纵马驰骋吧!
军帐内凝重的气氛被大大的冲淡了,众人心底都松了一口气。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就纷纷起身离开。
临行之际,金声桓最后冲着几人说道:“诸位,下一次与黄闯子交战,咱们都别藏着掖着,都把自己压箱底的精锐拿出来,若是这一仗再败了,那等待咱们的可就是咱们那个刻薄寡恩的皇帝陛下诛九族的鬼头大刀了!”
一旁的惠登相看了金声桓几眼,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随着众人一同走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走出去后,金声桓一个人坐在军帐内,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金声桓猛然起身,他掀开帘子带上亲兵,登上了江面上漂泊的一艘大船。
登上船后,整个大船都被他们五名总兵的士卒给控制,金声桓径直走向船舱之内,看着躺在床上的病恹恹的左良玉,目光闪烁。
……
一日之后,苏观生的水师从荻港来到了铜陵,黄得功出城迎接,而带来的水师的舰船就停在铜陵城外的江上。
结果黄得功和苏观生还没有商议出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就有斥候入城来报,称在上游看到了大量的左军舰船在密集调动,应该是准备向铜陵发动进攻了!
听闻此消息,苏观生立马站起身,沉声开口道:“靖南伯,来不及商议作战计划了,我要立刻出城,让舰队列好战阵,做好战斗准备。”
“苏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呢?”黄得功也站起身,开口说道。
苏观生盯着黄得功说道:“靖南伯,水战不同于陆战,水面作战,自有其战法,好在如今是春天,吹的东南风,我大明有风势的便利。剩下的就交给在下吧!你还是不要上船参战了!”
“苏大人,你们在前面浴血奋战,让我在城里干看着,实在是有些难受,你还是让我去吧!”黄得功有些焦急的搓着手,对于他这么一个武痴来说,确实比较煎熬。
见黄得功坚持,苏观生想了想,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靖南伯,在我们水面舰船交战之时,你就带着你麾下的兵马,从岸上对左良玉军队发动进攻,瓦解他们的士气,如此,我们水陆配合,定能让左军大败而归!”
“好!就这么干!”黄得功兴奋的重重拍了一下手掌,就冲着屋外行去。
二人调兵遣将,很快双双来到了城外,进入了各自的战斗位置上。
果然,一个时辰后,上游就冲下来一片黑压压的的舰船来。
金声桓等人,率领着各自麾下的庞大舰队,如同漫天的乌云,挟着顺流而下的威势,向铜陵方向压来。
舳舻数里,旌旗蔽空,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甲板上兵刃的寒光与左军士兵的喧嚣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们打出的是“清君侧”的“义师”,此刻在苏观生等大明水师的眼中,他们这些人,却是直扑大明京师金陵城的叛军洪流。
左家军几乎所有的水师,倾巢而出,冲着铜陵城气势汹汹的驶来了。
面对着对面如此庞大的敌军舰队,水师提督苏观生的舰队规模远逊于敌军,但是他却脸上毫无惧色,如磐石般锚定在铜陵城外的江心与南岸。
他站在旗舰船头,那身深沉的黑色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旗舰上的大明军旗被江风吹的猎猎作响。
苏观生望着迫近的敌舰,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只有一种即将扑食猎物前的沉静与凶狠。
“撞上去!火船先行!”苏观生的声音如同战鼓轰鸣,穿透了江风的呼啸。
命令一下,旗舰上立马有旗兵打出旗语。
紧接着,数艘满载硫磺硝石、涂满猛火油的小型艨艟,如同决死的死士,趁着东风,被敢死水兵点燃,借着风势与水势,猛地扎入左军舰队密密麻麻的前阵中。
这些小船上的水军士卒,在船只起火爆炸前,早已提前一步,跃入了江水之中,任由那些小船在对面左军水兵的惊呼声中,撞上了迎面驶来的舰队。
霎时间,火龙腾空,烈焰贪婪地舔舐着敌船的帆索、船楼,木制大船很快便燃起火焰来。
爆炸声、木料的碎裂声、落水者的惨叫声瞬间取代了战鼓,江面被映照得一片诡谲的橙红。
混乱,正是苏观生等待的时机。
“全军进攻!有进无退!”他拔出战刀,直指前方。
他站立的座舰一马当先,如同离弦之箭,径直冲向一艘试图调整方向的左军大型楼船。
“轰隆!”
两船轰然相接,木屑横飞。苏观生的旗舰之上,一名水军年轻将领手握长枪,不等船身停稳,已如一头猛虎,纵身跃上敌舰甲板!
“水师百户施琅在此!叛贼受死!”他一声怒吼,声震全场,那杆浑铁长枪在他手中,如同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索命黑龙,当先两名敌兵瞬间被洞穿。
他身边的水兵也跟着他一同跳入了敌军甲板上,与左军厮杀起来,刀光闪处,血浪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