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萧烬的房间成了临时教室,书桌被改造成光幕墙,密密麻麻的公式与结构图悬浮空中,像一片微型银河。
林棠裹着毯子,坐在他怀里,草莓抱枕被挤到一边,露出委屈的绒毛。
“精神力增幅器的核心,是共振腔。”萧烬的声音低而稳,手指在光幕上划出一道流线,“你的基因片段能让共振频率提升 17.8%,但前提是你必须学会‘听’见别人的精神域。”
萧烬的眸光闪过一丝暗芒,这是从深渊之影那个自毁的实验室里,通过技术手段恢复的少数资料数据之一。
“怎么……听?”林棠其实能做到和任何人的精神力产生共振,但那是因为那反复的极致压榨式的实验培育出的本能,她不懂其中的原理,也并不明白她所能提供的增幅阈值是多少。
“先听自己的。”他握住她手腕,指腹压在她脉搏上,“闭上眼,想象心跳是一切的源头,一呼一吸,便是能量流动的轨迹。”
林棠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渐渐地,她“看”见了自己的精神域——那曾是一片被深渊之影撕裂的废墟,如今却有一株细弱的藤蔓,从裂缝里蜿蜒而出,倔强地指向光的方向。
她忍不住轻哼一声,藤蔓晃了晃,竟透出一点如阳光般温暖的金黄色泽。
萧烬的呼吸顿住。
他“看”见了她的精神域,也看见那株藤蔓,正悄悄把一缕极细的须根,缠上他的精神触须,像撒娇,又像宣誓主权。
入学考试前夜,训练星下起流星雨。
模拟舱外,林棠踮脚替萧烬整理领口,指尖碰到他喉结,像被烫到似的缩回。
“紧张?”他问。
“嗯。”她诚实地点头,又摇头,“怕你……受伤。” 考试的事她有把握,并不是很紧张。
萧烬笑了,低头抵住她额头:“那就等着林工以后把增幅器做成最坚固的盾,让我带着你的心跳上战场。”
考试持续三天。
第一天,理论笔试,林棠在设备研发系的考场里,第一个写完了所有题目交卷。
那最后一道大题是关于是否有创新的研发思路,不需要长篇大论的论述,只需要一个想法,这是设备研发系区分学员是否是具备创新思维的发展型人才的标准。
林棠结合自身情况,给出了“论如何将精神力共振融入精神力增幅器的研发展望”的论题,还画了一张藤蔓缠绕共振环的草图。
第二天,实操,她要在三小时内修复一台被腐蚀的机甲。别人戴三层手套,她直接赤手上阵,指尖掠过焦黑线路,精神触须顺着裂缝探入,像温柔的水,把腐蚀粒子一点点“哄”出来。
单论对自己精神力运用的熟练程度,那种融入本能的运用方式,是普通学生完全无法比拟的,林棠又是第一个完成的,机甲亮起冰蓝的光,考官的记分牌跳到“S”。
第三天,综合面试。主考官是设备研发系的传奇——白发苍苍的魏慈教授,曾设计出“弑神者”单兵炮。
老人敲着桌面,目光锐利:“为什么选设备研发?前线不缺修理工。”
林棠攥紧裙角,声音轻却清晰:“因为……前线有我想要追随的人,我希望给他、给所有和他一样奔赴前线的将士,造出最坚固的盾。”
放榜那天,整个军校的穹顶光幕滚动着录取名单。
【设备研发系·新生第一:林棠】
萧烬站在人群外,军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林棠被同学簇拥着,像一颗被行星环守护的恒星。
她忽然回头,穿过人海,准确对上了他的目光。
下一秒,她提着裙摆,向他奔来。
阳光落在她栗色卷发上,每一根发丝都像在燃烧。
萧烬张开手臂。
她撞进他怀里,草莓软糖的甜味与机油味交织,像一场盛大的宣誓。
“我考上了。”
“我知道。”
“以后,你的机甲,你的星舰,你的精神域……都由我来修。”
萧烬喉头滚动,半晌,低笑一声,胸腔震动:“遵命,我的……工程师小姐。”
当晚,萧烬的宿舍。
光幕墙暗着,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重叠成一株缠绕的藤蔓。
林棠坐在他腿上,指尖描摹他眉骨的疤,是那年突袭深渊实验室时留下的,是他刻意留下鞭策自身的烙印。
“还疼吗?”
“早不疼了。”
“那……这里呢?”她掌心贴上他胸口,隔着衬衫,能感觉到心跳,一下一下,像为她而存在的星舰引擎。
萧烬握住她手腕,声音低哑:“这里,曾经停过一艘破旧的飞船,船舱漏风,引擎报废,随时会坠毁。”
“现在呢?”
“现在,”他低头,吻落在她指尖,“被你修好了,还刷了一层草莓涂漆。”
林棠笑了,眼睛弯成月牙,蜜金色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窗外,训练星的月亮很大,像一颗冰冷的草莓糖,挂在墨色苍穹。
萧烬把额头抵在她肩头,声音是难得的柔软:“棠棠,谢谢你愿意陪伴在我身边。”
林棠没回答,只是伸手,抱住他。
这一次,她的手臂不再颤抖,掌心不再冰凉,她抱住了她的少年,也抱住了那片星辰大海。
学期中段一个寻常的清晨,六点三十分,训练星的晨雾还没被离子炮的预热驱散。
萧烬的房门“嘀”一声滑开,林棠探进半个脑袋,栗发还没来得及打理,乱糟糟地翘着,像刚被引力乱流揉过。
“阿烬,你起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阵低笑,萧烬从浴室走出,作战服外套只穿了一半,袖口还卡在肘弯,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她这个可爱的凌乱造型:“林工程师,今天不是没早课?”
“可你有。”林棠举起手里的保温桶,食物的清香顺着蒸汽往外冒,一大早被王嫂敲开门显然还不是很清醒,机械的转达着王嫂交待的话,“这是王嫂五点起来熬的,说是‘给要养家的男人补补’。”
最后两个字她刚说完瞬间就清醒了许多,只觉得自己似是烫成了一只熟透的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