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石壁渗着潮气，火把的光在墙上游走，映得三个黑衣人的影子歪歪扭扭。林欢将一碗淬了灵力的清水泼在刀疤脸脸上，他猛地呛咳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惧。
“说不说？”林娟的剑刃贴着他的脖颈，寒气几乎要钻进皮肉里，“三长老让你们来，除了抢补天石碎片，还有什么目的？”
刀疤脸哆嗦着嘴唇，目光在两个合体境女修之间游移，最终还是咬着牙：“我不知道什么三长老……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林欢冷笑一声，抬脚碾在他被打断的手腕上，“血影阁的‘蚀心蛊’，发作起来可是要啃噬五脏六腑的。你若不说，我们现在就解了你的蛊引，让你尝尝那滋味。”
这话像是戳中了刀疤脸的软肋，他脸色瞬间惨白，喉结滚动着：“我说……我说！三长老确实联系了我们阁主，他说只要拿到补天石碎片，就帮我们打通女娲宫的秘道，让我们……让我们去偷‘九转还魂丹’！”
我站在牢门外，听到“九转还魂丹”四个字时，指尖微微一紧。那是女娲宫的镇宫之宝，据说能生死人肉白骨，三长老竟为了对付我，不惜引狼入室，要毁掉宗门的根基？
“他还说……”刀疤脸声音发颤，“若拿不到碎片，就毁掉青禾宗，让您……让您死无葬身之地……”
林娟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痴心妄想！”
我转身走出地牢，青石阶上的青苔沾着露水，踩上去有些滑。青禾正守在石阶尽头，见我出来，连忙迎上来：“师父，审出什么了？”
“三长老想借血影阁的手，毁了这里。”我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还想让他们去偷九转还魂丹。”
青禾脸色骤变：“他疯了吗？那丹药是护着宗门灵脉的，若是被偷，女娲宫的根基都会动摇！”
“他恨我入骨，早已顾不得宗门死活了。”我轻叹一声，“当年师父让我带着补天石碎片离开，就是怕这东西留在宫中，会引来觊觎。没想到，最终还是因为它，掀起了风波。”
正说着，小翠匆匆跑来，手里拿着块沾着血迹的布料：“姑娘，林欢姐姐在那黑衣人身上搜出这个，说是从西侧山谷捡到的。”
布料是上好的云锦，边缘绣着半朵莲花——那是女娲宫核心弟子的标志。我捏着布料的指尖泛白：“看来，三长老不止派了血影阁的人，还让自己的心腹弟子暗中监视。”
“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青禾的声音带着焦虑，“要不要……要不要回女娲宫一趟，把这事告诉掌门？”
我摇了摇头：“三长老在宫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我们贸然回去，怕是没等见到掌门，就先成了他的阶下囚。”顿了顿，我看向东方渐亮的天色，“而且，我们走了，青禾宗怎么办？小弹和阿石怎么办？”
青禾沉默了，望着远处晨雾中的练功场，小弹和阿石已经在那里比划剑招了，雪貂蹲在旁边的石墩上，歪着头看他们，倒像是个认真的小裁判。
“师姐，”林欢和林娟也跟了出来，林欢道，“我刚才在结界外发现了几个新的脚印，应该是三长老派来的眼线，已经处理了。但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想必很快会有第二批人来。”
“那就让他们来。”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青禾宗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女娲宫的清规管不了叛徒，那就用我们的剑来管。”
我转身走向库房，取来尘封已久的“青鸾剑”。剑身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剑穗上的青珠还是当年师父亲手串的。“青禾，你带着小弹和阿石，去后山的‘隐灵洞’布置阵法，那里地势隐蔽，若是真打起来，让他们先躲进去。”
“师父，我想留下帮您！”青禾急道。
“听话。”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保护好他们，比留在这儿更重要。”
青禾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点头：“是，师父。”她转身要走，又回头道，“师父，您一定要小心。”
我望着她带着小弹和阿石往后山走的背影，阿石还回头冲我挥了挥手，手里的剑穗晃悠着，像个不知愁的小太阳。
“林欢，你去东侧山头，把‘天罗阵’布上，阵眼用补天石碎片催动，只要有修士靠近，立刻触发警报。”
“林娟，你去库房清点法器丹药，把能用的都备好。”
“小翠，你守在宗门入口，若有可疑人物，立刻用传讯符通知我们。”
“是！”三人齐声应道，各自行动起来。
晨光漫过山门时，我独自站在山门前的石阶上，青鸾剑斜倚在肩头。风里带着松涛的声音，远处的云海翻涌，倒有几分像女娲宫的模样。只是这里的云，比宫里的暖些，因为底下有烟火，有牵挂。
晌午时分，西侧的天际果然出现了黑点，越来越近，是御剑而来的修士，足有十几人，为首的正是三长老的心腹，执法堂的魏师兄。
“林悦师妹，别来无恙。”魏师兄落在石阶下，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掌门听闻你在青禾宗收留邪派，特命我来请你回宫问话。”
“收留邪派？”我冷笑一声，“魏师兄怕是忘了，昨天夜里，血影阁的人可是拿着三长老的玉佩，来我这里抢东西呢。要不要我把人犯带出来，让你认认？”
魏师兄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沉了脸：“师妹休要胡言！三长老德高望重，怎会与邪派勾结？我看你是在外面待久了，连宗门的规矩都忘了！识相的就跟我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我缓缓拔出青鸾剑，剑身嗡鸣着，“当年在女娲宫，你输给我时，也是这么说的。”
魏师兄脸色涨红，挥剑便刺：“放肆！”
剑风带着凌厉的灵力袭来，我侧身避开，青鸾剑挽出个剑花，直逼他心口。当年在宫中比试，他就输在我这招“青鸾掠影”下，如今旧事重演，他竟还是躲不开。
“你！”魏师兄被逼得连连后退，又惊又怒。
他带来的弟子见状，纷纷拔剑围攻上来。我脚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在剑光中穿梭，青鸾剑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灵力，既不伤他们性命，又能将其逼退。
“林悦师妹，你真要与整个女娲宫为敌吗？”魏师兄气急败坏地喊道。
“我只与叛徒为敌。”我声音清冷，剑峰一转，挑飞了一个弟子的剑，“你们若执迷不悟，休怪我剑下无情。”
就在这时，东侧山头传来阵盘的警示声，是天罗阵被触动了。林欢的传讯符飞来：“师姐，血影阁的人来了，这次来了二十多个，都带着重法器！”
魏师兄见状，竟露出狞笑：“看来，你的死期到了！”
我心头一沉，没想到三长老如此狠毒，竟让魏师兄缠住我，再让血影阁的人趁机偷袭。
“姑娘，我来帮您！”小翠提着一把短刀跑出来，虽只是筑基境，却毫不畏惧地挡在我身前。
“回去！”我厉声道，“这里危险！”
“我不！”小翠红着眼，“当年若不是姑娘救我，我早死在乱葬岗了，现在该我护着姑娘了！”
正说着，林娟的身影从库房方向赶来，手里拿着几枚雷符：“师姐，我来了！”
魏师兄的剑再次刺来，我反手将小翠推开，青鸾剑与他的剑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嗡鸣。灵力碰撞产生的气浪掀飞了地上的碎石，我借着反震之力后退数步，恰好与林娟并肩而立。
“魏师兄，你勾结邪派，就不怕掌门知道吗？”林娟冷声道。
“掌门？”魏师兄嗤笑，“等你们都死了，谁还会知道？”
远处的天空，血影阁的人已经御剑而来，黑压压的一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我深吸一口气，握紧青鸾剑：“林娟，守住山门左侧，我去右侧。”
“是！”
就在我们准备迎战时，后山忽然传来一阵清亮的哨声，是青禾的信号。紧接着，隐灵洞的方向传来阵法启动的光芒，竟是青禾把那里的“万木阵”也启动了。
“师父，我们来帮您！”青禾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她竟带着小弹和阿石从后山飞了过来，小弹怀里还抱着雪貂，阿石手里紧紧攥着剑。
“谁让你们出来的？”我又急又气。
“我们不能让师父一个人打架！”小弹脆生生地喊道，手里的短剑虽然稚拙，却稳稳地指向敌人。
阿石也跟着点头，脸涨得通红：“青禾师父教过我们，要护着自己人！”
魏师兄见状，笑得更得意了：“一群毛孩子，也敢来送死！”
他话音刚落，就见隐灵洞方向的万木阵中，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如灵蛇般缠向血影阁的人。青禾站在阵眼处，双手结印，额角渗着细汗，显然是拼尽全力在催动阵法。
“原来那丫头偷偷把万木阵的阵眼改了，能用她的木系灵力催动。”我心头一暖，又生出几分后怕。
“师姐，东侧的天罗阵也动了！”林欢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我把补天石碎片的灵力催到极致，那些邪派的法器都被吸住了！”
局势瞬间逆转。魏师兄带来的弟子被我和林娟缠住，血影阁的人又被万木阵和天罗阵困住，一时竟动弹不得。
小翠不知何时跑到了山门后的鼓架旁，抡起鼓槌狠狠敲响了青禾宗的护山大鼓。“咚——咚——”鼓声震彻山谷，仿佛在宣告着守护的决心。
雪貂忽然从小弹怀里跳出来化作一道白影，竟一口咬在魏师兄的手腕上。他吃痛，剑差点脱手，我趁机挥剑挑飞他的佩剑，青鸾剑架在了他的颈间。
“还打吗？”我看着他惊恐的脸。
魏师兄瘫软在地，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
血影阁的人见势不妙，想要撤退，却被天罗阵牢牢吸住，林欢和随后赶来的青禾联手，很快就将他们制服。
夕阳西下时，山门前终于恢复了平静。魏师兄和那些被擒的弟子、黑衣人都被关进了地牢。小弹正给雪貂包扎爪子——刚才它咬魏师兄时，被剑鞘刮伤了点皮。阿石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给它吹着气，那傻呵呵的样子，倒让这战后的狼藉添了几分温柔。
青禾累得坐在石阶上，手里还攥着布阵用的符纸。林欢和林娟在清点战利品，小翠则在收拾散落的碎石。
我走到山门前，望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当年在女娲宫，师父带我看的那片火烧云。
“师父，”青禾走过来，递给我一块桂花糕，还是早上剩下的，“您尝尝，还甜着呢。”
我接过咬了一口，甜意漫过舌尖，带着熟悉的暖意。
“我们赢了。”青禾轻声道，眼底闪着光。
“嗯，我们赢了。”我望着她，又看了看院中忙碌的身影，“而且，我们会一直赢下去。”
只要这青禾宗的烟火气还在，只要我们彼此守护的心意不变，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我们都能像今天这样，守住这片天地，守住这份安稳。
夜风再次吹来，带着桂花的甜香，还有孩子们隐约的笑闹声。地牢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锁链声，但在这满院的暖意里，倒像是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我知道，三长老的事还没结束，女娲宫的风波也并未平息。但此刻，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忽然无比笃定：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青鸾剑轻轻嗡鸣着，像是在应和我的心意。剑穗上的青珠在夕阳下闪着光，映出身后一张张鲜活的脸庞，那是比任何清规戒律都更坚实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