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场哗然之际,一直稳坐太师椅的袁鹿山,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眸子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他原本古波不惊的脸上,此刻竟是毫不掩饰的狂喜与激动!
“好!好啊!哈哈哈!”袁鹿山抚掌大笑,声音洪亮,充满了畅快。
“麒麟儿!当真是麒麟儿啊!”
他看向沈东辰的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人融化,那是一种发现了稀世珍宝的贪婪与占有欲,恨不得立刻将沈东辰拉到身边,好好盘问一番!
袁鹿山寻觅多年,不就是为了找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传承人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能看到师父袁鹿山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妒火中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本想借此机会,在师父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彻底压过沈东辰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巩固自己在师父心中的地位。
可现在,不仅输了赌局,输了颜面,更是眼睁睁看着师父对沈东辰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欣赏与渴求!
这让他如何甘心?!
“我不服!”王能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状若疯狂,指着沈东辰嘶吼。
“这不过是你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有本事,我们三局两胜!下一局,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沈东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笑容云淡风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可以啊。”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反正王会长财大气粗,那五百万的赌注还没捂热呢。我自然乐意奉陪到底,再陪王会长玩几把。”
这话一出,王能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沈东辰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分明就是在嘲讽他!
嘲讽他输不起,更是在暗示,接下来的赌局,他王能依旧是送钱的那个!
“你……你休要得意!”王能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暴起。
“下一件!上下一件!”
侍者不敢怠慢,连忙将青铜鼎撤下,又推上来一辆盖着红绒布的推车。
红绒布揭开,两幅装裱精致的古画并排立在展示架上。
画中山水氤氲,笔墨清雅,意境悠远,赫然是同一位名家的手笔,而且无论是构图,用色还是落款印章,都几乎一模一样,难辨真伪。
“这是宋代米友仁的《云山墨戏图》!”台下有识货的惊呼出声。
“米家山水,一纸难求,这两幅……这难度比刚才那青铜鼎只高不低啊!”
这一次,王能学乖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几口气,摒除杂念,目光锐利地投向那两幅画作。
而沈东辰,却一改刚才的随意,竟真的缓步上前,围着那两幅字画,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目光在画卷的每一寸细节上流转,眉头微蹙,仿佛真的在认真研究。
王能见状,心中冷笑。
小子,装模作样!
刚才一定是走了狗屎运,现在想学我仔细鉴定了?
晚了!
他凝神聚气,将自己毕生所学都调动起来,仔细比对着两幅画的笔触,墨韵,宣纸的年代感,以及印章的细微差别。
足足过了五分钟,王能额头渗出细汗,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猛地一指左边那幅画,断然开口。
“左边这幅,笔墨酣畅,云烟变幻之妙,尽得米家笔意精髓!这幅,绝对是真迹!”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主持人连忙上前,仔细核对了一下画作背后的标记,随即高声宣布。
“王会长慧眼如炬!左边这幅《云山墨戏图》,确系米友仁传世真迹!”
“哗——!”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王会长到底是王会长!这才是真本事!”
“看来刚才那小子真是蒙的,这回没那么好运气了!”
王能听着众人的吹捧,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挑衅地看向沈东辰。
“小子,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鉴宝!光靠运气,是走不长远的!”
他心中笃定,沈东辰刚才那一局,纯粹就是走了逆天大运!
现在,他的运气用完了!
沈东辰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幅画。
就在众人以为他已经黔驴技穷,准备认输的时候,沈东辰却缓缓伸出手,指向了,右边那幅已经被主持人间接宣布为“赝品”的画。
他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语气依旧平淡,却掷地有声。
“恐怕未必。”
顿了顿,他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看着,右边这幅,才是正品。”
“什么?!”
王能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
“哈哈哈哈!沈东辰!主持人都已经验证过了,左边的是真迹!”
“你竟然还敢指着那幅赝品说是正品?你是在挑战所有人的智商吗?!”
全场再次轰动!
“疯了!这小子彻底疯了!”
“睁眼说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吧?难道他还想说主持人看错了?”
“我看他就是输不起,想胡搅蛮缠,搅乱视听!”
鄙夷和嘲讽的声浪,如同潮水般再次向沈东辰涌去。
沈东辰却对周遭的喧嚣充耳不闻,他只是噙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淡笑,目光落在右边那幅“赝品”上,悠悠开口。
“既然王会长和众位都认定这右边的是赝品,想来也不值什么钱。不知王会长,可否将此画……便宜些转让给我?我瞧着,倒也有几分意趣。”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哄笑。
“便宜点卖给他?他怕不是真疯了!花钱买个假货回去供着?”
“我看他是想捡漏想疯魔了!真以为天底下掉馅饼呢?”
王能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卖?沈东辰,你还真是会异想天开!这种一文不值的垃圾,你还想花钱买?哈哈哈!”
他大手一挥,带着浓浓的施舍与鄙夷。
“别说卖了!你想要,老子直接送你!拿去!就当老子赏你的!毕竟就是一个简单的破画卷,糊弄外行人的玩意儿,值不了几个子儿!”
在他看来,沈东辰这番举动,无非是输急了眼,想用这种方式找回点面子,或者干脆就是穷酸本性发作,连个仿品都想占便宜。
沈东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微微颔首。
“如此,便多谢王会长慷慨了。”
他上前一步,从有些不知所措的侍者手中,轻轻接过了那幅被众人嗤笑的“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