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绒布揭开,两尊造型,纹饰,大小几乎一模一样的青铜三足圆鼎,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古朴的青铜色泽,繁复而神秘的饕餮纹,以及鼎身散发出的那股子厚重的历史沉淀感,无一不昭示着它们的不凡。
“嘶——这两尊鼎,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难度也太高了吧?别说找出赝品,就是分辨出两者的细微差别,都难如登天啊!”
王能负手而立,微微扬起下巴,刻意摆出一副宗师气派,踱步上前。
他先是围着那两尊青铜鼎绕了两圈,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它们看穿。
接着,他从助手手中接过一个特制的工具箱,取出一副白手套戴上,又拿出高倍放大镜,强光手电,甚至还有一把小巧的音叉,对着其中一尊鼎小心翼翼地敲了敲,侧耳倾听,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那副严谨认真的模样,引来台下阵阵赞叹。
“不愧是王会长!这派头,这专业!”
“你们看王会长那手法,一看就是浸淫此道数十年的老行家!”
相比之下,穿着一身休闲服,两手空空的沈东辰,站在那价值连城的青铜鼎旁,就显得格格不入,像个误入高档宴会的穷小子,与周围的气氛显得如此不协调。
就在王能全神贯注,额头甚至渗出细密汗珠,对着第二尊鼎进行细致“盘问”之时,一直静立一旁的沈东辰,忽然动了。
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闲庭信步般走到两尊青铜鼎前,目光只是随意地在鼎身上扫了一眼,连一秒钟都不到。
然后,他伸手指了指右边那尊青铜鼎。
“这个,是真的。”
三个字,轻飘飘的,瞬间在寂静的拍卖大厅内炸响!
“什么?!”
“他……他他这就看完了?!”
“开什么玩笑!他碰都没碰一下,就隔着这么远看了一眼?!”
整个大厅,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眼珠子瞪得溜圆,下巴颏几乎要砸在地上!
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沈东辰会用如此儿戏,如此侮辱性的方式,给出他的判断!
这简直是对鉴宝这门学问的亵渎!
王能差点把手中的放大镜给捏碎!
他霍然抬头,一张脸瞬间涨得铁青,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死死盯着沈东辰,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质疑与狂怒。
“沈东辰!你看清楚了吗?!”
这一问,充满了威压,也充满了不屑。
在他看来,沈东辰这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哗众取宠!
谁知,沈东辰不仅没有半分被戳穿的慌乱,反而微微颔首,嘴角那抹淡笑依旧,眼神清澈而坦然,仿佛洞悉一切。
他迎着王能要吃人的目光,不紧不慢地反问了一句。
“那你呢?你看清楚了吗?”
王能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呵斥,硬生生被噎了回去,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得他几乎要窒息!
看清楚了?
他看清楚个屁!
这两尊青铜鼎,无论是包浆,器型,纹饰,还是那种独有的岁月气息,都仿真到了极致!
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内,他用尽了平生所学,各种仪器轮番上阵,却依旧没能找出丝毫破绽,更别提分辨出哪尊是真,哪尊是假!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这两尊鼎,是不是他师父袁鹿山拿来故意刁难他的,根本就都是赝品,或者,干脆都是真品!
一股邪火从王能心底“噌”地窜起,烧得他双眼赤红。
他不信!
他绝不相信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穷酸小子,能一眼就洞穿玄机!
这一定是蒙的!
绝对是蒙的!
“哼!黄口小儿,也敢在此大放厥词!”王能面皮抽搐,强压着怒火,转向一旁的主持人,声音尖利。
“开!给我开!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通天眼,能蒙对这天大的运气!”
他就不信,这小子的运气能好到这种地步!
主持人被王能这副几近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但还是职业素养地保持着微笑,走到那两尊青铜鼎前。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左右两鼎间逡巡片刻,然后郑重地伸出手,将其中一个鼎的底座轻轻一旋。
“咔哒”一声轻响。
右边那尊鼎,也就是沈东辰所指的那尊,底座下方,赫然露出了一个用朱砂刻印的“真”字!
而左边那尊鼎,同样的操作下,露出的却是一个小小的“仿”字!
“结果……揭晓!”
主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先生……选对了!右边这尊,确系西周早期的青铜真品!”
“轰——!”
整个拍卖大厅仿佛被投入了一枚深水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真……真的是右边那个?!”
“我的天!他……他竟然真的蒙对了?不,这不是蒙!这怎么可能是蒙的!”
“一秒钟!就看了一眼啊!这……这是神仙手段吧!”
无数道目光,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聚焦在沈东辰身上。
那些刚刚还嘲讽鄙夷他的人,此刻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
他们押在王能那边的筹码,此刻看来,简直就是一堆废纸!
而沈东辰那看似疯狂的孤注一掷,却成了神来之笔!
王能整个人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嘴唇哆嗦着,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失声喃喃,眼中充满了血丝,死死盯着那尊刻着“真”字的青铜鼎,仿佛要把它看出个洞来。
怎么会?他浸淫古玩鉴定数十年,自诩眼力过人,怎么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