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让两人同时身子一颤。
“什,什么动静?”徐绮的嚣张气焰,顿时蔫下来。
金濂满眼惊恐,他好像意识到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府邸外面,朱祁钰单手将天空中的信鸽射杀,放下燧发枪,吹了吹枪管的烟雾。
“你们把信拿过来,给朕看看。”
拆开后,里面的内容,让他怒不可遏!
“冲进去,一个都别放过。”
一千多名锦衣卫快速散开,将金府团团围住。
宋铭一脚将木门大力踹倒,拔出绣春刀,脸色冷漠招手。
“你们到底是谁?”
“我要向顺天府尹状告你们,私闯民宅!”
“锦,锦衣卫?”
当微弱的灯光,将宋铭的飞鱼服映衬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反抗,直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无数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告诉他们,若是反抗,唯有死路一条。
毕竟锦衣卫通常只针对主人,不会对他们这群下人动刀动枪。
除非,发生了十分恶劣的事情。
“爹,锦衣卫闯进来了!”
“???”金濂双目瞪圆,难以置信,居然来得这么快?
他才刚回家不到三刻钟啊,锦衣卫这就上门了?
众所周知,锦衣卫通常不会无缘无故的拜访,肯定是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
“你,你,你。”金濂指着徐绮破口大骂。
“我真是被你个臭娘们害死了!”
金濂或许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却没想过,这次的过错,竟会造成如此可怕的后果?
锦衣卫白天上门,你不用害怕,可能人家只是例行检查。
若是半夜上门,害怕也已经晚了。
因为他们只会干一件事情,那就是抄家。
至于灭不灭族,完全看他们的心情。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
徐绮此时此刻脑子一片宕机,她还没意识到,自己闯的祸有多大?
先前一口一个昏君,真到了皇帝爪牙上门的那一刻,她害怕了。
“夫君,怎么办呀?”徐绮抱住金濂的手臂哭喊道,“我不想死。”
金濂叹了口气:“不一定会死,但是,这个家算是完了。”
“不要呀。”
刚才叫得有多大声,现在哭得就有多大声。
渐渐地,锦衣卫蜂拥而至,将主客厅包围,整齐有序的分列两边,一看就是经过严格的专业训练。
当一道人影缓缓走近的时候,锦衣卫一个接一个的跪下。
“君,君父?”
等到金濂看清来者,他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身着红色缂丝十二章衮服龙袍的朱祁钰,身边跟着锦衣卫指挥使宋铭。
随着他渐渐靠近,每一个脚步声,犹如死神敲击的丧钟。
“听说,你刚才骂朕是昏君?”
徐绮第一次见到皇帝真容,先前听说人家年纪不大,并无太多敬畏之心。
可如今,却被对方无形中散发出来的上位者威势震慑住,感觉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最恐惧的,就是突如其来的死寂。
“这封信,可是你写的?”
朱祁钰将一小撮卷纸丢到地上,徐绮见状,再也忍不住。
可是她不敢放声大哭,怕皇帝嫌弃她聒噪,只能肩膀一耸一耸的,时不时发出轻微的抽泣声。
朱祁钰轻笑一声,他扭头望向金濂。
“金尚书,你真的,太让朕失望了。”
“君父,老臣知道错了。”金濂一遍又一遍的磕着头,额头很快就血迹斑斑。
“你可知,你错哪了?”
“老臣身为朝廷命官,贵为户部尚书,理应管住口舌,不得透露半分。”
“唉。”朱祁钰重重的叹了口气。
其实,金濂犯的错误,可大可小。
关于“天市坊”的营收,也算不得什么大秘密,迟早都会被他人知晓的,但凡有心人派卧底蹲点,也能猜测得大差不差。
朱祁钰生气的是,对方这种行为。
今天能将营业额随口说出,明天是不是就得把“天市坊”的运营模式、人员安排、职业培训等等商业机密,全都一字不漏的告知别人?
而且,如今这个时间节点,非常不合适。
如果让其他官吏知晓,容易引起人心哗变的。
人性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那群官吏知道“天市坊”居然赚了那么多钱后,难免会起异心。
他们不会念你的好,他们只会无限放大你的坏。
你说他们是白眼狼也好,没良心也罢,这就是现实。
并不是说所有官吏都会这样,多多少少会存在这种人。
如今“天市坊”正处于高速发展的阶段,朱祁钰不希望有任何外界因素影响到。
最起码,把前期投入成本收回再说吧?
如果真的因为此事,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那他只好拿起刀,挥向那群江南势力了。
“朕与你们玩套路,不是只有这点手段,而是因为朕善。”
不到迫不得已的境地,他想给对方一个体面的退场。
朱祁钰是个皇帝,他也需要维护名声的,谁希望在史书上留下一个“暴君”的文字形象?
杀人固然爽快,有没有想过,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目前编纂《明实录》的那群翰林院学士,他们都是新提拔上来的。
如果不是皇帝将原先那群赖在位置上拉屎的老臣斩首的斩首,罢官的罢官,估计他们要想上位,至少还要等三十多年。
所以,他们才不会抹黑,反而对景泰帝感恩戴德。
可是,金濂守不住嘴巴,打乱了朱祁钰原本的计划。
工部尚书石璞在许多人眼里,能力平庸,在日常工作生活中,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股装逼的意味。
这副小人得志的姿态,让不少人咬紧牙关。
其实他并非无能,守口如瓶就是最大的本事。
反观金濂,为人谦逊,与许多官吏相处得都很好,人缘不错。
如今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
“既然你已知错,朕也不想再多言了。”
咚咚咚——
最后三个响头,特别用力,特别大声,像是无声的决绝。
金濂将地上的绣春刀捡起来,眼神一狠,朝自己脖子抹去。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徐绮,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徐绮,你爹本是嘉兴府邑庠的一名夫子,后来下海经商,靠着贩卖书籍为生,倒也赚了点小钱。”
“前段时间,华亭徐氏主动上门攀附,你们成功的认祖归宗。”
“而你,徐绮,正是接到了你爹委派的任务,想要从你丈夫口中套得一些关于朝廷官营商铺的消息。”
“现在你做到了,对于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