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撑不住了,低声朝身后小厮耳语几句。
小厮脸色骤变,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向二楼。
雕花木门内,光头正四仰八叉地酣睡,鼾声如雷,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他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被粗暴唤醒时,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熊,抄起手边的茶碗就砸过去:“找死!哪个不长眼的,打扰老子搂着美娇娘数银子!”
“老大!大事不好了!”
小厮狼狈地躲过茶碗,气喘吁吁地说道,“楼下有个外乡人,不到一个时辰就赢走了六万两!刘先生快撑不住了!”
“什么?”
光头一听,猛地坐起身,腰间的肥肉随着动作剧烈地颤动。
他一把抓住小厮的衣领,双眼瞪得如同铜铃:“再说一遍!”
“是真的!”
那小厮憋红了脸,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楼下方向。
顺着小厮颤抖的指间望去,光头老板隔着雕花栏杆,望见赌坊中央萧无漾那道略显清瘦却又气场十足的身影。
此时萧无漾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面前如山般的筹码,一边手中动作不停,一边还急促地催促着庄家快点开始,那从容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庄家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压力如山般沉重。
光头在楼上瞧见这一幕,瞬间怒火中烧,怒喝道:“混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流星朝着楼下冲去,那肥胖的身躯竟也有着意想不到的速度。
原本额头沁满冷汗的庄家,见到光头出现的瞬间,紧绷的肩膀骤然松懈,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可还没等他缓过神,光头已经一把将他推到一旁,冷声喝道:“没用的废物!”
而后,光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赌桌中央的萧无漾,咬牙切齿道:“好小子,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居然能赢走这么多筹码!”
萧无漾慢条斯理地将筹码码成整齐的小山,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而且贵赌场今日打算做慈善,白白送银子给我,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这话引得周围赌客哄然大笑,笑声在赌坊内回荡,让光头的脸色愈发难看。
光头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筹码都被震得跳动起来:“闭嘴!小子,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他斜睨了眼墙上的漏壶,冷笑道:“看看时间,离一个时辰可只剩一盏茶功夫了,可你眼下的筹码,可还差四万两才够数呢!”
萧无漾抬眼扫过沙漏中缓缓流逝的细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筹码边缘,心中快速权衡着利弊。
当啷一声,他突然将所有筹码推至桌心,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地说道:“赌就赌!有何不敢?”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换个玩法,比谁的点数小!”
光头眼底闪过一抹阴鸷,那眼神仿佛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
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赌桌上,震得筹码哗啦作响,他恶狠狠地说道:“你若赢了,所有筹码翻倍。”
萧无漾心中陡然一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算计——这老狐狸定是瞧出自己能凭骰子碰撞声判断点数,才故意提出比小。
如此一来,既破解了他的听骰绝技,又将他架了起来:若拒绝,便是认怂;若应下,便要踏入对方设好的陷阱。
“怎么?不敢了?”
光头扯动嘴角,露出一口黄牙,那笑容充满了挑衅与嘲讽。
刹那间,赌桌四周顿时炸开了锅。
“这光头摆明了要阴人啊!”
“这小子怕是要栽!”
“换做我,这局绝对不敢接......”
众人交头接耳,看向萧无漾的目光里,既有幸灾乐祸,又带着几分期待,都想看看这年轻人要如何应对。
“有何不敢?”
萧无漾深知,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硬着头皮赌这一把,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只能纵身一跃。
“好,很好!”
下一秒,光头突然暴喝一声:“来人!拿两副新的骰盅和骰子!”
听到萧无漾接了下来,周围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这小子真是自寻死路,谁不知道光头是轩辕烈手下第一赌神?”
有赌客摇头叹息,“除了轩辕烈之外,至今还没人能从他手里讨到便宜!”
“光靠运气有什么用?在真正的赌术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里,尽是对萧无漾的嘲讽与看衰,仿佛他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既然是由我来坐庄,那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光头布满横肉的脸上浮起阴鸷的笑意,肥硕的手掌猛地抓起骰盅。
青瓷碰撞声骤然响起,骰子在盅内疯狂翻滚,发出清脆又急促的撞击声,仿佛是催命的丧钟,一下下撞击着众人的心脏。
他刻意放慢动作,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萧无漾,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小子,看好了!”
每一次骰子的晃动,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整个赌坊的空气都被这股压力挤压得稀薄起来。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骰盅狠狠拍在桌上,震得赌桌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随着骰盅掀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三颗骰子竟奇迹般垂直堆叠,三点鲜红的“一点”连成笔直的竖线,以“一柱擎天”之势傲立赌桌。
“这……这不是轩辕老板的成名绝技吗?!”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光头竟然也会‘一柱擎天’!”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里,恐惧与震惊交织——在骰子堆叠的规则下,这垂直排列的三点,最终只能按最顶端的点数算,也就是最小的“一点”。
光头脸上爬满得意的狞笑,肥厚的手指重重戳着桌面:“小子,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