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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绎那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不再看阶下那神色各异、心怀鬼胎的群臣,不再看那慷慨激昂的老尚书周弘正,不再看那跪在地上、姿态悲壮却字字如刀的黄三江,甚至,不再看那一身金甲、沉默伫立的太子萧元良。

他那只独存的右眼,望向厚重的殿顶,一个念头猛然钻入脑海:倘若此时,陆法和的滔天洪水已然降临,江陵城外魏军铁骑尽成鱼鳖,纵使眼前这些人心中如何怨怼,他们敢在这胜利的废墟之上,用这般大义凛然、字字诛心的言辞来质问朕吗?他们敢吗?!

这念头带来的并非宽慰,而是更深的寒意。他猛地将视线收回,扫过阶下黑压压的人头。太子?萧元良有这份心机,布下如此环环相扣、将帝王逼入死角的大局?不像。他若有此等城府,自己也不会一直看不上他。周弘正?这老匹夫忠心或许是忠心,但太过刚直,不懂这等阴柔曲折的权谋。黄三江?这个自己十分看重、引为心腹的“少年郎”?萧绎的目光在黄三江那张看似悲愤实则沉静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心头猛地一悸!一丝前所未有的冰冷彻骨的恐惧,顺着脊椎悄然爬上——莫先生那句如同诅咒般的话语,此刻无比清晰地在他耳边回响:“……或许都只是……他人掌中棋?”

龙光殿内,烛影摇曳,人影幢幢。这金碧辉煌的殿堂,此刻在他眼中,仿佛化作了一张巨大而冰冷的棋盘。而他,这大梁的皇帝,连同阶下的太子、重臣、忠奸……甚至城外那汹涌的魏军,都不过是一枚枚身不由己的棋子!有人在更高处,在更深的阴影里,冷漠地拨弄着这一切!这盘棋,远未结束,而他们,正在下着一盘“棋中棋”!这念头带来的惊悚,远胜于魏军的刀兵。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彻底的厌倦感汹涌而来。争辩?解释?向这些心怀叵测、各有算计的棋子们解释自己的无奈、自己的困局?萧绎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他是皇帝!是天子!是这片山河名义上的主宰!文人皇帝又如何?他读过的史书告诉他一个血淋淋的道理:处于绝对劣势时,再多的道理也苍白无力,不过是徒增笑柄;而当手握强权,睥睨天下时,自有无数“大儒”引经据典,将你的一切行为粉饰得冠冕堂皇,天经地义!此刻的他,说什么都是多余,都是软弱。

他的独眼,终于重新落到了太子萧元良的身上。金甲映着烛火,勾勒出年轻而挺拔的身姿,眉宇间那份被逼出来的决绝和隐隐的锐气……竟有几分像年轻时的自己。萧绎的心头,第一次对这个儿子生出一丝复杂的、近乎认同的异样情绪。自己为什么一直看不上他?或许……正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个同样“文弱”的自己?一个无法纵马扬鞭、开疆拓土的自己?一个只能用诗书礼乐、权谋制衡来统治天下的自己?可惜啊……自己瞎了这只眼,终究没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马上皇帝。这份遗憾,这份对“武德”的向往与失落,竟成了父子之间最深的隔阂?

纷乱的思绪瞬间收束。萧绎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千斤重担。他挺直了那被绝望和疲惫压弯的脊背,独眼中重新凝聚起属于帝王的最后一丝威仪,扫视阶下。

“不必再说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细微的骚动,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掘堤与否,已成笑谈。朕,不会离开江陵。”

“陛下!”周弘正急切地还想再谏。

萧绎猛地一摆手,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朕意已决!”他目光扫过那些或惊愕、或惶恐、或暗自松气的群臣,“正好,诸位爱卿都在此处,倒也省了朕再发旨意,麻烦。”

他略作停顿,目光最终定格在太子萧元良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疲惫,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托付。

“朕命,太子萧元良!”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敕令意味,“即刻率东宫卫队,并……可随行之人,突围出城!前往长沙或建康,召王僧辩、陈霸先等勤王大军!若朕……”他声音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冷硬,“若朕守不住这江陵城,朕,就死在江陵!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此乃朕之誓言!”

死寂!比之前更甚的死寂!所有人都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自毁的决断惊呆了。皇帝要……殉城?!

“尔等,皆为见证!”萧绎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每一张脸,王褒的深沉,宗懔的惊疑,颜之推的茫然,周弘正的痛心,黄三江那难以捉摸的平静……“至于诸位爱卿,”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近乎冷酷的淡漠,“朕,不强求。去留自由!愿意追随太子突围求生者,此刻便可随太子离去!朕,绝不追究!亦……无怨言。”

“去留自由”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朝臣的心上。这是皇帝最后的仁慈?还是彻底的放弃?亦或是对他们背叛的无声嘲讽?

“太子,”萧绎不再理会群臣的反应,目光重新聚焦在萧元良身上,声音低沉下去,“上前来。”

萧元良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金甲下的身体绷得死紧。父皇的眼神……那里面蕴含的东西太过复杂,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弘正,老尚书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萧元良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踏上那冰冷的御阶,在距离萧绎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父子之间,隔着一步之遥,却仿佛隔着难以逾越的深渊。

萧绎微微倾身,仅用两人能听到的、近乎气声的低语,如同冰冷的刀锋,贴着萧元良的耳廓滑入:

“元良……吾儿……”

这久违的称呼,让萧元良浑身一震。

“好好看看……记住今天……”萧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疲惫,“记住这龙光殿……记住这殿上站着的每一个人……记住他们此刻的神情,记住他们的选择……也记住城外……那踏破西城的魏军铁蹄……”

他的独眼,如同最锐利的探针,似乎要刺进萧元良的灵魂深处:“为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布下这偌大的棋局……也不知道……你在这棋局之中,是卒,是将,还是……别的什么……但你要知道……”他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一种近乎诅咒的凝重,“永远……永远不要落到为父今日这般……山穷水尽、众叛亲离的地步!记住!”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沉重地砸在萧元良的心上。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父皇那洞悉一切却又无力回天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说完这些,萧绎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心力。他缓缓地、异常艰难地,撑着御座的扶手,站直了身体。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显得有些空荡。他不再看儿子,目光投向龙书案。

那案上,静静摆放着一个紫檀木嵌金的锦盒。盒身古朴厚重,盒盖正中,镶嵌着一枚温润的白玉,玉上浮雕着一个狰狞威严的虎头——调兵虎符!

殿内所有人的呼吸,在那一刻都停滞了。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个小小的锦盒上。那是帝国最高军权的象征!是江山命脉的具现!

萧绎伸出那只因激动和疲惫而微微颤抖的手,异常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将锦盒捧了起来。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沉重的锦盒在他手中,仿佛承载着整个王朝的重量。

他转过身,面向阶下的太子萧元良。父子再次相对。萧绎的眼神,此刻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拿着。”萧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死寂的大殿。他将那沉甸甸的紫檀锦盒,递向萧元良。

萧元良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当那冰冷的紫檀木触碰到他指尖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命令交接,这分明是……是江山的托付!是父亲用最后的力量,将象征着社稷重器的权柄,亲手递到了他的手中!一种巨大的、混杂着激动、惶恐、沉重与野心的战栗感,让他几乎无法稳稳地托住那个盒子。

就在萧元良的双手堪堪接住锦盒的刹那,萧绎的身体再次前倾,几乎是贴着萧元良的耳廓,用只有他才能听清的、细若游丝却又字字千钧的气声,吐出了他作为皇帝、作为父亲,最后的箴言:

“儿子……做皇帝……要狠……”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彻骨的冰凉和洞穿一切的冷酷。

“朕……不够狠……”

话音落下的瞬间,萧绎猛地抽身后退,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那只独眼中,所有的复杂情绪——不甘、绝望、悲凉、洞悉、乃至最后那一丝对儿子的奇异期许——都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枯槁的空洞和彻底的疲惫。他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又仿佛被彻底抽干了灵魂,颓然地、缓缓地坐回了那张冰冷而孤高的蟠龙御座。

他的身形,在巨大的御座上,显得异常渺小,却又无比沉重。

萧元良双手死死捧着那个冰冷的紫檀锦盒,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直压心底。父皇最后那句如同冰锥般刺入脑海的话——“做皇帝要狠”——还在耳边疯狂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他抬起头,看向御座上那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父亲,那张脸隐在烛光的阴影里,只剩下一片模糊而疲惫的轮廓。

阶下,是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只有粗重或压抑的呼吸声,暴露着每个人内心的惊涛骇浪。

黄三江依旧跪在原地,头深深埋着,无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只是他按在地上的双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老尚书周弘正,脸上的悲愤尚未完全褪去,却已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权力交接和皇帝那最后的遗言般的低语所震撼。他看着太子手中那个象征着无上军权的锦盒,又看向御座上气息奄奄的皇帝,浑浊的老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王褒与宗懔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一次,眼神中的内容更加复杂难明。震惊、了然、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以及对未来变局的深深忧虑。他们几乎同时,微不可察地调整了站姿,身体的重心,悄然向着御阶下那位手捧虎符的新主,倾斜了半分。

年轻的颜之推,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他身边的老臣,那只紧攥着他胳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老臣的脸上,只剩下一种大势已去的木然。

“呼啦——!”

不知是谁带的头,或许是王褒,或许是宗懔,又或许是某个机敏的中层官员。殿内两侧肃立的文武百官,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齐刷刷地、动作划一地朝着御阶的方向——朝着那位手捧虎符、一身金甲的太子萧元良——深深跪拜了下去!

头颅低垂,脊背弯曲,姿态谦卑。

“臣等……谨遵圣命!” 稀稀落落的声音起初并不整齐,但迅速汇聚成一股低沉而洪亮的声浪,在空旷的大殿里轰然回荡,带着一种新主已立、旧主将倾的残酷韵律。

这声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御座上那个孤独的身影。

萧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那只独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望着那跪倒一片的、黑压压的脊背,望着他的儿子在群臣跪拜中挺直的、象征着权力更迭的金甲身影。他仿佛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景象。只有唇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扯出一个无人能懂、也无人会去深究的、近乎虚无的弧度。

那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彻底的解脱。

殿外,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被一缕极其惨淡的灰白,艰难地撕裂着。但那光,照不进这烛火通明、却已弥漫着末代悲歌的龙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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