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面四人抵达鹿儿岛时,天色已近黄昏。
他们没有选择前往游客众多的海岸,而是在雨宫晴辉的带领下,绕至一处偏僻无人的礁石滩。
海风带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海天一色,暮霭沉沉。
“就是这里了。”
雨宫晴辉停下脚步,目光扫过眼前这片荒凉的海域,
“再往前,就是理论上‘禁海令’严格禁止靠近的区域。虽然平时巡查不严,但我们还是需要小心。”
王面点头,看向星痕和檀香说道:
“都准备好了吗?”
“嗯。”
檀香则冷静地检查着随身携带的小型氧气瓶和防水装备,对王面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四人迅速换上便于活动的深色防水服,佩戴好简易的潜水装备。
这些物资是离开安全屋后,由雨宫晴辉弄来的,虽然简陋,但足以支撑短时间的海底探查。
“下水后,跟紧我。”
王面低声嘱咐,
“雨宫,水下视野和方向就拜托你了。”
雨宫晴辉颔首,【雨崩】虽未出鞘,但他周身已自然萦绕着一层湿润的水汽,与这片海域隐隐呼应。
没有过多犹豫,四人相继潜入水中。
海水依旧冰冷刺骨,即便隔着防水服,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意正试图渗透进来。
光线随着下潜深度迅速衰减,周围的世界很快被幽深的蓝色所笼罩,只有偶尔游过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深海生物。
王面调整着呼吸,在昏暗的水下观察着四周,星痕游在王面侧后方,檀香紧随其后,她的动作优雅而稳定,如同水中灵巧的海豚,同时分神关注着王面和星痕的状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雨宫晴辉则游在最前方,【雨崩】的刀鞘尖端偶尔会亮起微弱的蓝光,似乎在引导着方向,又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存在进行交流。
下潜了约莫四五十米,周围的压力骤增,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全靠他们头盔上的照明灯驱散前方一小片区域的黑暗。
就在这时,雨宫晴辉的动作猛地一顿,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王面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即使在强光照明下,前方依旧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深邃黑暗。
“队长,”
星痕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
“前面的空间结构很奇怪,像是一面‘墙’?”
王面凝神细看,缓缓向前游动了几米。
灯光照射过去,并没有遇到预想中的岩石或者海床,而是像被什么光滑无比的东西反射了回来。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坚硬、平滑得不可思议,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王面打着手势,示意队伍沿着这面无形壁垒竖向移动,试图寻找边界或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雨宫晴辉游在王面身侧,【雨崩】刀鞘散发的微光似乎比之前更活跃了一些,如同深海中的萤火,明灭不定。
他通过手势向王面传递信息:
这面“墙”蕴含的能量庞大而均匀,感觉不到尽头。
星痕紧跟在王面另一侧,檀香殿后。
他们沿着壁垒下潜了不知道多久,周围的水压已经变得相当恐怖,若非四人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早已无法承受。
灯光向下探去,依旧是无尽的黑暗和那光滑到令人绝望的“墙壁”。
就在王面考虑是否要继续下潜,承担更大风险时,星痕突然看到他们脚下出现了光亮。
众人立刻循着他指的方向调整灯光和视线。
果然,在更深的下方,那原本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壁垒,开始透出一种极其微弱、仿佛来自极遥远地方的光芒。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感掠过王面心头。
他打了个“继续下潜”的手势,四人调整姿态,如同深海鱼群,谨慎地向那光芒的源头靠近。
随着深度增加,那光芒逐渐变得清晰、稳定,它并非单一光源,而是呈现出一种景象。
终于,当他们下潜到某个临界深度时,眼前的景象让四人几乎同时停止了动作,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面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镜子”。
它平滑如砥,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像是覆盖了整个日本列岛的基底。
镜面之下,并非漆黑的海床或地壳,而是……
另一个世界。
他们能看到模糊的山川轮廓,扭曲的城市光影,甚至还有如同模型般微缩的、缓慢移动的云层。
那景象像是透过一层波动的水面观察到的倒影,但又无比真实地存在于“镜面”之下。
“这就是……”
雨宫晴辉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颤抖,
“……镜子?”
星痕趴在“镜面”上,双手贴着那冰凉平滑的表面,对着王面说道:
“队长,这镜子的‘背面’有东西!能量流动非常奇怪,不像是一般的空间结构,更像是一个……夹层?”
王面游近镜面,银灰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镜面下的景象。他看到了“倒影”——
他们四人的倒影,也模糊地映在镜面上,与下方那个奇异的世界重叠在一起。
“镜子那边,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檀香游到王面身边,轻声问道,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
“很可能。”
王面沉声道,
“如果我们的猜测正确,我们此刻正站在‘镜子’的外缘,看着被映射在里面的‘现实’。”
“出口呢?”
雨宫晴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巨大的镜面,
“如果这是镜子,总该有边缘或者裂缝吧?”
四人开始分头,沿着这面望不到边的巨镜搜寻。他们用手触摸,用灯光仔细探查每一寸看似平滑的区域。
然而,结果令人沮丧。
镜面完美得不可思议,除了他们自己的倒影和下方那个扭曲的镜像世界,找不到任何缝隙、缺口,或者能量异常到足以被称为“出口”的地方。
它就像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难道……我们猜错了?这镜子只是封印,根本没有出口?”
雨宫晴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王面没有回答,他悬浮在镜面上方,凝视着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倒影中的他也正“看”着外面,银灰色的眼眸隔着镜面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