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寒川司。
“寒川司。”
王面平静地开口,
“你的打算?”
寒川司缓缓抬起头,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疯狂已经褪去,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深不见底的恨意。
他没有看王面,目光毫无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处,声音沙哑地开口说道:
“……我跟着柚梨黑哲他们。”
他的选择让众人有些意外。
他们本以为他会选择更熟悉的关西或九州方向,或者干脆独自行动。
柚梨黑哲皱了皱眉,但没有反对,只是淡淡道:
“随你。但在路上你敢胡来,别怪我不客气。”
寒川司嗤笑一声,充满嘲讽,却不再言语,重新低下了头。
分组就此确定。
接下来的半天,众人开始为行动做准备。
古原良树大部分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对这些不太关注,依旧是一副避战的态度。
小金则忙着准备便于携带的干粮和清水。
王面将漩涡叫到一边,低声嘱咐道:
“我们离开后,安全屋的隐匿就全靠【神隐】和古原先生了。你们留守,首要任务是保证自身和幸子的安全,其次才是接应。如果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立刻转移,不必等我们。”
“明白,队长。”
漩涡收起了平日的跳脱,点头答应道,
“你们也要小心,尤其是……队长你的伤。”
王面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心里有数。”
另一边,星痕和雨宫晴辉正在仔细检查装备,檀香则在清点医疗包里的药品。
柚梨黑哲正在对星见翔太和【武姬】做最后的交代。
“……翔太,听好,这次不是去玩,一切行动必须听指挥。武姬,预言能力谨慎使用,关键时刻,哪怕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确率,也可能救急。”
【武姬】难得没有调笑,优雅地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我会看好这个小笨蛋的。”
翔太则挺起胸膛,努力做出可靠的样子说道:
“放心吧,柚梨大叔!我会保护好武姬的!”
【武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寒川司始终独自一人,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简陋的日本地图,正用一支笔在上面标记着什么。
午后,天空依旧阴沉,细密的雪花再次飘洒下来。
两组人在安全屋门口道别。
“保持联络,遇到情况及时沟通。”
王面最后叮嘱道,他的目光扫过即将同行的雨宫晴辉、星痕和檀香,又看向柚梨黑哲一行人,
“万事小心。”
“你们也是。”
柚梨黑哲点了点头回答道。
古月裕贵动用自己的力量,在宅院边缘打开了两个临时的、仅供单次通行的出口。
出口外,是扭曲模糊的雪林景象,通往不同的方向。
王面率先踏入了通往西南方向的出口,雨宫晴辉紧随其后,星痕和檀香向留守的众人挥了挥手,也坚定地跟了上去。
另一边,柚梨黑哲、星见翔太、【武姬】以及沉默的寒川司,也步入了另一个出口。
光影闪烁,两个出口迅速闭合,安全屋外再次恢复了那片被力场扭曲、看似空无一物的林海雪原。
旋涡、蔷薇、月鬼和天平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雪地,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
“好了,我们也该干活了。”
蔷薇转过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
安全屋内,我妻幸子望着王面他们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担忧。
离开安全屋的隐匿范围,王面四人没有选择公共交通,那太容易被“羽津”监控,而是依靠雨宫晴辉对地形的熟悉和星痕的方位指引,在偏僻的小路和山林间穿行。
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城镇和人群,只在必要时才由雨宫晴辉出面,用事先准备好的假身份购买少量补给。
气氛有些沉闷,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雨宫,”
行进途中,王面开口问道,
“你对‘边界’,除了官方宣传,还有没有听过什么……民间的传说或者怪谈?”
雨宫晴辉放慢脚步,与王面并肩,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
“很少。‘禁海令’是根深蒂固的禁忌,普通民众对其讳莫如深。偶尔有一些关于‘海那边是神国’或者‘迷失之海’的模糊传说,但也不成体系。”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确实有一些老一辈的渔民,会在酒后提及,说在极远处的海平线上,有时会看到‘海市蜃楼’,但景象扭曲怪异,不似人间。但他们也都说,那只是幻觉,是神明对人的考验。”
“海市蜃楼……”
王面喃喃道,若有所思。
在“镜像世界”的假设下,所谓的“海市蜃楼”,是否可能就是镜子映射出的扭曲影像,或者是镜子本身结构不稳定产生的“瑕疵”?
与此同时,前往东北方向的柚梨黑哲一组,气氛则要复杂得多。
柚梨黑哲经验丰富,选择了一条更为迂回但相对安全的路线。
小金一直待在【迷瞳】里,他的能力可以迷惑来自敌人的探察。
星见翔太虽然努力保持严肃,但少年心性,偶尔还是会对路边的雪景或偶尔窜出的小动物表现出好奇,被【武姬】用虚幻的手指弹下额头后,才讪讪地收敛。
寒川司始终沉默地跟在最后,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影子。
他几乎不与人交流,只有在休息时,会拿出那张地图反复查看,用笔在上面划掉一些标记,又添上新的。
他那份压抑的仇恨,让同行的翔太感到有些不适,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些。
【武姬】飘在翔太身边,目光偶尔会落在寒川司身上,带着怜悯和警惕。
她低声对柚梨黑哲道:
“小心点。家族覆灭的打击,可能会让他做出任何事。”
柚梨黑哲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只要他不妨碍我们寻找线索,随他。如果他敢乱来……”
他没有说完,但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