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深渊：当“学神”也想放弃
燕京大学，秦风的单人公寓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抑。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将书桌上那份【秦氏信息处理与计算统一模型V0.1（草案）】的纸张照得有些微微发黄。但这份曾经凝聚了他无数心血与荣耀的理论结晶，此刻在秦风眼中，却像是一封写给未来的、无人能懂的“死亡通知单”，充满了冰冷的嘲讽与无情的戏谑。
“算力……算力……还是算力……”
这三个字，如同三座无法逾越的魔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些天，他几乎夜夜无眠，眼前总是晃动着国家超算中心钱总工那张混合了敬畏与同情的苦瓜脸，耳边总是回响着那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秦同学，您这个理论模型……它确定不是某个外星文明设计出来专门用来毁灭地球cpU的吗？”
从燕大超算的“不堪重负”，到国家级超算集群的“集体阵亡”，再到学神系统商城的“权限不足，积分告急”，最后，是他那三位平日里对他寄予了无限厚望、几乎将他视为华夏科技未来希望的院士导师，也只能无奈地摊开双手，说出那句令他心如死灰的：“孩子，这已经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能力范围……”
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破灭，如同无情的巨浪，将他那艘原本乘风破浪、满载着颠覆性构想，准备驶向未知计算宇宙的“理论巨轮”，狠狠地拍回了现实的沙滩，搁浅，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对秦风而言，是前所未有的。
他习惯了用碾压性的智慧去解决问题，习惯了用无可辩驳的成果去打脸一切质疑与轻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种“东西”，能够让他那颗堪比“天河”系列原型机（至少在理论推演层面）的大脑，也感到如此的无能为力，如此的……苍白。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秦风的目光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那棵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梧桐树，金黄的叶片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情，一片片凋零、坠落。
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地拷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好高骛远，选择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在当前这个时代实现的研究方向？
那个试图从宇宙最本源层面统一描述信息、能量、熵与计算过程内在联系的“信息-熵-计算统一性原理”（IEcU原理），是不是本身就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哲学空想，一个象牙塔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屠龙之技？
而基于这个原理构建出来的“秦氏计算模型”，融合了量子信息几何、拓扑量子计算、非阿贝尔任意子、甚至是对高维时空结构的模糊猜想……这些听起来就如同“天方夜谭”般的理论模块，是不是真的只能永远停留在纸面上，成为科学史上又一个“美丽的错误”，最终被尘封在故纸堆中，等待着数百年后某个“幸运儿”的重新发现？
“我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秦风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他想起了本科时期，无论是手搓常温超导体，还是爆改宿管阿姨的收音机造出量子计算机原型，虽然过程也充满了挑战，但最终都以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取得了成功。那种掌控一切、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与此刻这种四处碰壁、无计可施的绝望，形成了何其鲜明的对比！
就在秦风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际，外界关于他的各种议论，也如同秋日的寒流般，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那间紧闭的实验室。
校内bbS的学术版块，虽然关于“秦风猜想”的热度依旧未减，但一些新的、带着质疑甚至嘲讽意味的帖子，也开始悄然出现，如同乌云般笼罩在“秦风神话”的上空。
“听说了吗？秦神那个号称要颠覆计算机历史的‘秦氏模型’，好像遇到大麻烦了！连国家超算都跑不动，直接把服务器给干崩溃了好几次！现在项目已经无限期搁置了！”
“我就说嘛！理论吹得再牛逼，不能被验证，那跟民科有什么区别？整天搞些虚头巴脑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发几篇ScI来得实在！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一点！”
“唉，本来还以为我们华夏要出一个超越爱因斯坦的科学巨匠呢！现在看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
这些议论，如同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秦风的心上。换做以前，他或许会一笑置之，甚至会觉得这些“凡人的喧嚣”有些可笑。但此刻，在他因为算力瓶颈而陷入深深困境的时候，这些声音，却显得格外的刺耳和……伤人。
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什么叫做“天才的孤独”。当你的思想远远领先于时代，当你的构想无人能够理解，甚至连验证的工具都付之阙如时，那种不被认同、不被支持的无力感，足以将任何一颗强大的内心，都侵蚀得千疮百孔。
“难道……我真的要放弃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啃噬着他最后的坚持与骄傲。
他想起了自己构建这个模型时，那些废寝忘食、与世隔绝的日日夜夜；想起了每一次灵感迸发、豁然开朗时的狂喜；想起了三位导师对他寄予的厚望；想起了父母那虽然朴素却无比真挚的期盼……
如果就这么放弃了，他如何面对自己？如何面对那些信任他、支持他的人？
但如果不放弃，又能怎样呢？
现实的困境，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他的面前。没有足够的算力，他的理论就永远无法得到验证，永远只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这种“怀抱屠龙之技，却无用武之地”的憋屈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暂时将这个“秦氏计算模型”束之高阁，先去研究一些更“实际”、更容易出成果的课题？比如，继续深化“宇宙能量之心”的实验，争取早日实现小型化和稳定输出；或者，将他在物理学院研讨会上提出的那个“秦风猜想”——关于量子退相干的高维希尔伯特空间投影理论——进行完善和发表，也足以在学术界引起不小的轰动，为他带来名誉和地位。
但一想到要将那个倾注了他无数心血、承载了他对计算本质最深邃思考的“秦氏计算模型”暂时封存，他的内心就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般，充满了撕裂般的痛苦与浓浓的不甘！
“不！我不能就这么认输！”秦风猛地一拳砸在书桌上，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而低沉，“这个模型，它不仅仅是一个理论，它更像是我孕育的孩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因为‘营养不良’而夭折？！”
他烦躁地在狭小的实验室里来回踱步，大脑在疯狂地运转，试图从这无尽的绝望与黑暗中，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能够让他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和希望。
他想过，能不能将模型进行极度的简化和近似，牺牲其大部分的复杂性和普适性，只保留其最核心的一小部分思想，然后用现有的计算机进行模拟？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知道，那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得到的也只是一个面目全非的“阉割版”，根本无法体现他理论的真正价值和颠覆性潜力。
他又想过，能不能通过完成系统发布的其他一些“支线任务”，快速积累学神积分和提升权限，从而在系统商城里兑换到那些“未来超算核心”？
但他也清楚，那些“史诗级”的道具，其兑换门槛之高，绝非一朝一夕所能达到。远水，解不了近渴。
“难道……真的……山穷水尽了吗？”秦风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抬头望向窗外，夜色如墨，星光黯淡。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看不到一丝光明。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到“绝望”的滋味。
那种怀抱着足以改变世界的宝藏，却因为一把锈迹斑斑、无法打开的锁，而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岁月的侵蚀下逐渐蒙尘、腐朽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彻底击垮。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走这条“孤独的先驱者”之路？是不是应该像大多数科研工作者那样，在现有理论框架内，按部就班地进行研究，发表一些“安全”的、能够被同行理解和接受的论文，然后慢慢地积累资历，评职称，拿项目……
那样的人生，或许会少一些惊心动魄，但也少一些此刻这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放弃吧……秦风……放弃吧……”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仿佛在他心底响起，“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天才。有些东西，注定是超越时代的，强求不得……”
秦风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无声地从他那布满血丝的眼角，缓缓滑落。
这是“学神”的眼泪，也是一个在现实面前，暂时……迷失了方向，几乎要放弃信仰的探索者的眼泪。
他不知道，这条通往“未来计算”的道路，是否还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他只知道，此刻的他，很累，很累……累到，几乎想要放弃一切……
黑夜中的惊雷：系统“禅师”的当头棒喝！
就在秦风的意志即将被无边的绝望彻底吞噬，就在他几乎要下定决心，将那份凝聚了他无数心血的【秦氏信息处理与计算统一模型V0.1（草案）】拖入电脑回收站，选择一个更“现实”的研究方向，向这个“操蛋”的时代妥协之际——
【叮咚！】
一声清脆而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在死寂的午夜敲响的警钟，骤然在他脑海中响起！这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让他那颗濒临死寂的心，猛地一颤！
秦风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与……难以置信。
紧接着，学神系统那万年不变的、冰冷而机械的电子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意味深长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尊敬的宿主，您是否……陷入了思维的定势？】
“思维的定势？”秦风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这个词，他并不陌生，在科研中，思维定势往往是创新的最大敌人。但他没想到，一向以“提供标准答案和未来科技”为己任的系统，竟然会用这种近乎“哲学思辨”的方式来提问。
【是的。】系统继续说道，声音中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禅意”？又或者说，是一种更高维度智慧生命对低维度困境的……“点拨”？
【您一直在苦苦追寻更强大的“算力”，试图用现有的、或者可预见的未来计算工具，去验证一个可能超越了现有所有计算范式的理论模型。这本身，就像是试图用一把普通的尺子，去丈量整个宇宙的尺度。尺子不够长，并非宇宙的错，也并非尺子的错，或许……是您对“丈量”这个行为本身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那……我该怎么办？”秦风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系统在这个时候主动开口，而且是用这种“循循善诱”的语气，难道……事情还有转机？他就像一个在无边黑暗中即将溺毙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宿主，请您仔细思考一个问题：】系统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珠玑，如同洪钟大吕，在他灵魂深处回荡，【“计算”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计算的本质？”秦风皱起了眉头，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又直指核心。
他想起了图灵机那无限长的纸带和读写头，想起了冯·诺依曼架构中那泾渭分明的存储器与运算器，想起了布尔代数那非0即1的冰冷逻辑，想起了算法复杂度理论中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p与Np问题……这些都是他曾经深入研究过的、关于经典计算理论的核心概念。
他又想起了量子比特那亦0亦1的奇妙叠加，想起了量子纠缠那“鬼魅般的超距作用”，想起了薛定谔方程所描述的量子态在希尔伯特空间中的幺正演化，想起了肖尔算法和格罗弗算法那令人惊叹的指数级加速……这些则是他正在探索的、关于量子计算的革命性思想。
但这些，似乎都还只是“计算”的“形式”或“工具”，而非其最根本的“本质”。它们描述的是“如何计算”，而不是“什么是计算”。
【计算的本质，】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暮鼓晨钟，振聋发聩，【是信息的处理与演化！】
“信息的处理与演化……”秦风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个定义，比他之前所理解的任何关于计算的定义，都要更加的……普适和深刻！
【是的。】系统肯定道，【那么，下一个问题：谁规定了信息的载体，必须是硅基芯片中的电流脉冲，或者是超导量子比特中的库珀对相位？谁又规定了逻辑运算的单元，必须是电子晶体管的开关状态，或者是激光脉冲操控下的原子能级跃迁？】
“这……”秦风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模糊的、但极具颠覆性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开始在他那片因绝望而变得贫瘠的心田中，顽强地生长！
【宇宙的本质，即是信息与计算。】系统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带上了一种俯瞰万物的威严与深邃，如同来自宇宙最深处的低语，【从最微观的量子涨落中虚粒子对的生灭与纠缠，到最宏观的星系在引力作用下的演化与碰撞；从一片树叶的脉络在阳光雨露滋养下的精巧生成，到人类大脑中亿万神经元在电化学信号驱动下的复杂思维与意识涌现……无处不存在着信息的编码、传递、处理与演化。】
【从某种意义上说，】系统的声音顿了顿，然后用一种石破天惊、如同神谕般的语气，给出了最终的“天启”——
【万物，皆可是信息的载体！】
【万物，皆可成为计算的单元！】
“轰——！！！”
这最后两句话，如同两道开天辟地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秦风的灵魂深处！
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原子弹，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些曾经困扰他的迷茫、沮丧、绝望……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两道蕴含着宇宙终极奥秘的“神谕”，给轰击得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醍醐灌顶般的……狂喜与顿悟！
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