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骆叔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没……没有……”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慌忙解释。
“那个地方据说闹得挺大的,当时衙门的领导都换了好几个。啧啧,不敢想啊。”
骆叔拿起水杯灌了一口,看了看后视镜,长舒一口气。
“我还是挺走运的,没有抽到我,要不然我今天也可能跟这长毛小子一个吊样。”
“长毛小子?”
我问道。
“可不是嘛,这小子以前就是个长毛,从四一二出来以后,头就秃了。可惜了,这小子。”
四一二医院是我们这边最大的一个精神病院。
我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
十多年前的一个清晨,我第一次见到给七老大开车的长毛,那会儿这个人就跟我们今天一样,生龙活虎,浑身使不完的牛劲。
十多年后,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令骆叔没想到的是,这辆车上竟有两位当事人。
一个是副驾驶的长毛,而另一个就是我。
当年那段时间,我基本上天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中没有那些会动的纸人,也没有半鱼半人的怪物,也没有断臂的那位老前辈。
而且竟有那一栋不知道矗立在岛上多久的三层小楼。
我揉了揉太阳穴,背靠在座椅上,我实在不愿意再想起那些往事。
后来从母亲的电话知晓,七老大这些年倒是过得风生水起。
“小老板们,快到咯。刘全一会儿帮我拿东西啊,别一下车就给我找地方去拉屎。”
骆叔抬手轻轻锤了一下副驾驶的刘全,这人闹了半天,这会儿瘫在座椅上,不知道是睡着还是在愣神。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一个陌生的村道口。
“到啦,小老板们拿好东西哟!下车啦。全儿!”
骆叔点了一根烟,使劲拍着刘全。
刘全被吓得一激灵,‘腾’一下从座位上弹起,开了车门,直接往远跑了。
“这小子,哎。”
骆叔摇摇头,随众人一起下车。
“诶?没有看到有什么溶洞呢?”
妹妹其中的一位女伴眺望远处,四下查探。
我耸耸肩。
这地方虽然离我家不远,但是我也从来没去过。
“喂,都愣着干啥,帮忙啊!”
王哥和睡红了眼眶的丁小飞在车后高喊。
妹妹朋友中的一男伴闻声跑了过去。
下车后刘全就不见了踪影。
这人跑得快啊。
几人从后备箱里抬下一个大包,我也跟了过去,众人纷纷检视背包里的装备:头灯、绳索、干粮、水壶......
“准备齐全,准备出发!”
骆叔喊了一嗓子。
“哈?”
妹妹以及另外几人回过身看向我们。
“是啊,小老板,从这到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十多公里山路,车子进不去。”
骆叔关上后备箱,吐出一口烟。
一开始,妹妹并没有打算去溶洞探险,而是周围的一个着名景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改为了这里。
仙人洞只是一些网友取的名,其实这个洞一直都没有名,开发难度大,政府资金紧张,就一直没怎么去管。
虽说还有点距离,但几人好不容易能抽空玩耍,并没有觉得多远,妹妹和同行的两名女生拿出相机一路上拍拍停停,而那位男伴则帮忙拿着几个小包,满脸苦笑地跟在三人后面……
走过几个沿乡道建立的小铺后,再转入一小片树林,众人便见到一根横亘与几块田埂。巨大而锈迹斑斑的管道。
沿着这根管道一直往下走,不一会儿便出现了一座小山。“到了到了,就是这。”
骆叔指了指前方,吆喝众人往前。
一行人扒开深不见底的野草丛,艰难地爬到了一块石阶上。
几人皆是粗气,而骆叔和跟在最后的刘全却面不改色。
这小子看上去弱不禁风,没成想体力那么好。
“来吧,洞口就在前面。我们休息一下就进去。”
骆叔扫了我们几人一眼,大步往前。
几分钟后,我总算是看清了这个洞口全貌。
骆叔所说的开发,也只是在洞口竖了一块警示牌。
洞口扁平,仅能容一人通过,洞口的前方是一处空地,多数准备进洞的人都会在这休息,周围满是垃圾。
据骆叔介绍,这天然溶洞大而深,绵延有一百多公里,沿着地下通道走,甚至可以到另外一个市。
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接近下午三点,气温变低了一些,几滴雨落在我脖颈处,一阵冰凉。
“哥几个跟上啊,里面很容易迷路,千万别乱走。”
骆叔抛下一句话叫上刘全,带上装备就准备进洞。
妹妹和她那几个朋友早已停了笑声,个个严阵以待,见她们那般模样,我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走走,跟上,快。你俩别掉队啊。”
丁小飞提着一个手电就准备往前迈。
一阵细碎的响动从洞里传来。
走在最前面的骆叔停了脚步,压低身子往里探,还未等他把控好姿势,骆叔便一下又退回到了我们之间。
这一退差点将紧跟在身后的刘全撞翻在地,稳定好身上的装备后,刘全嘴里一阵叽里咕噜。
我刚想看清楚前方发生什么事,一句骂声又把我推了回来。
“吓死老子了!日你仙人!”
洞口站起一人,这人站定后,从他身后又陆陆续续慢慢‘爬’出四五人。
这几人都身材高大,都身穿统一的探险服,个个灰头土脸,满脸倦容,像是经过一段艰险的长途跋涉。
“小点声,去你妈的。”
一男子瞪了刚出来的人一眼。
无意间,我扫视过众人,看到骆叔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诶哟哟,这不是骆大胡子嘛?今天咋不在七老狗那边,跑这喝西北风啊?”
几人中,一个头稍矮,带着墨镜的瘦子扒拉开挡在前面的人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林会长,幸会。”
骆叔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好啦好啦,是七老狗那边的人,清点东西,走吧。”
瘦子抬了抬手,身边的几人见状都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一个挨一个从我们之间穿过。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几人长相,虽说脸上都沾有泥垢,仍遮挡不住这些人眼中的凶光。
走过妹妹几人身边时,其中两个用鼻子嗅了嗅,紧紧盯住妹妹几人现在高低起伏的胸口,不怀好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