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者那声如同磐石般坚定的质问尚在空气中震荡,曼弗雷德已不再多言。
军人之间的对话,有时无需冗长的辩论,刀锋即是语言。
那柄巨大的长戟已被他握在手中,仅仅是简单的横扫,便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爆鸣,逼得曼弗雷德不得不后撤暂避锋芒。
两位萨卡兹强者之间的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了最凶险的角力,每一次兵刃交击都迸发出刺眼的火花和震耳欲聋的巨响,冲击波掀飞着周围的瓦砾。
阿米娅紧盯着战局,黑色能量线条在她周身不安地浮动。
她必须寻找介入的时机,不是为了与爱国者争抢对手,而是为了尽快结束战斗,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她能听到博士在通讯频道中快速安排着其他人的行动。
阿米娅深吸一口气,手掌微抬,准备配合爱国者的下一次攻势。
海拉并不理解信念的交锋,应该说……可以理解,但不想动脑子。
她只知道曼弗雷德是一个巨大、冰冷且充满敌意的红色信号源,不断散发出针对阿米娅的“攻击意图”。
但不够,远远不够。
海拉看到那些因战斗余波而四处飞溅的碎片,看到曼弗雷德偶尔刻意引导的、看似攻向爱国者实则角度刁钻足以波及阿米娅的源石冲击。
每一道这样的“流弹”,都让海拉瞳孔周围的血红如同沸水般微微翻涌一次。
她埋设于地下的那些黑色丝线,已经悄无声息地“吞噬”了几块飞向阿米娅的、附着着源石能量的金属碎片,将它们分解为最基础的物质粒子,连一点声音都未曾发出。
“……麻烦……好多余波……为什么不能瞬间结束?”
她无法理解战斗为何要持续这么久。
在她的逻辑里,既然确认是“敌人”,既然拥有压倒性的力即便只有她自己也足够做到,就应该以最高效的方式将其“抹除”,而不是这样“浪费时间”的缠斗。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阿米娅身上,看着阿米娅因为专注而微微汗湿的额头,看着她因紧张而抿紧的嘴唇。
这种“紧张”和“费力”的状态,在海拉看来,本身就是一种“受伤”的前兆,是精神上的损耗。
就在这时,曼弗雷德在与爱国者一次硬撼后,借力向后空翻,落地瞬间,手腕一抖,三枚萦绕着暗紫色能量的棱刺无声无息地射出,并非射向爱国者,而是呈品字形封死了阿米娅可能闪避的路线——他始终没有忘记这个被爱国者隐约保护着的“关键节点”。
爱国者的长戟回防已然稍慢半分!
阿米娅瞳孔一缩,黑色能量瞬间在身前凝聚成屏障——
但有人比她更快。
几乎在曼弗雷德手腕微动的瞬间,海拉的身影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凭空出现在阿米娅身前半步。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她只是抬起了那只苍白的手,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握。
那三枚足以撕裂重甲的源石棱刺,在距离她手掌不足半米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粘滞力的墙壁,速度骤减,然后……就那么诡异地悬停在了半空中。
棱刺上狂暴的暗紫色能量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抚平”,迅速黯淡、消散,最后“咔嚓”几声轻响,碎裂成最普通的矿物碎渣,簌簌落地。
海拉放下手,回过头,红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得意反而是些许不安,她对阿米娅的询问着:
“这样,可以吗?”
她没有看曼弗雷德,也没有看爱国者,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了落在阿米娅肩头的一片灰尘。
全场一片死寂。
曼弗雷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凝重与震惊,他死死盯着海拉,仿佛要将这个白发红瞳的少女彻底看穿。
爱国者的动作也停顿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继续着自己的进攻节奏。
阿米娅看着海拉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心情复杂。
“……谢谢,海拉。”阿米娅轻声说,然后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看向曼弗雷德,“但是,这场战斗,我们必须靠自己赢得!”
她是在对曼弗雷德说,也是在对自己和海拉说。
海拉歪了歪头,似乎不太理解阿米娅为何要拒绝更“高效”的解决方式,但她还是默默地向后退了半步,重新回到了那个“观察者”的位置,只是那无形的“网”,编织得更加严密了。
战斗,因这突兀的插曲,进入了新的阶段。
曼弗雷德不得不将一部分注意力分配给这个神秘莫测的“海拉”,而爱国者的攻势,则变得更加沉重,如同山崩海啸,不容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