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怎么这人长得有点眼熟呢?”管事的嘟囔了一句。
他们把封老板送回客栈后,管事想着想着,突然脑子里面石破天惊。
他想起来那个小汉子像谁了!
像他们已经仙逝离去的夫人!
管事又想到那小汉子的年纪,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惊的他瞬间就是一身汗。
他失了心智一般跟下人们吼道:“快!刚才在书铺外面有两个小汉子,快把他们找来!!”
管事的素来和善,主子都说他是个人精,喜怒不形于色,怎么……还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下人虽不解,还是去找人了。
然而,等他们到书铺,买书的那两个小汉子已经走了。
“客官,您说这话就惹人笑了,他们只是来我店铺里面买书的,我怎晓得他们名姓呢?”书铺的老板笑着回话。
老板对刚才的两个小汉子印象还是有的,只是俩人一进来就挑书,还买走了好几本堆在书铺里面都快落灰的旧书,其中一个小汉子似乎对那旧书甚是感兴趣。
还有一个小汉子挑的书就基础了,也是最常见的。
“那您可知他们往哪里去了?”
“这个……他们出去后往右走了。”
管家带着人满大街的找人,然而那两个小汉子早已经没影了。
管事的站在街上追悔莫及,捶胸顿足道:“都怪我,怪我耽搁了主子啊!”
这些年主子为了找到小少爷,花费了多少心思?
他还生生的错过了!
管事的现在是噬脐莫及啊!
坐着牛车回村已经到半路的赵尘,‘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赵尧以为他被冷风吹着了,挨他挨的更近了一些,这样就没那么冷了。
他们俩人回到村里面后,往家里面回了一趟,赵尧抱了抱瑜哥儿和溪小子,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跟江若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去学堂了。
到学堂后,赵尘进了寝屋,赵尧跑去找暮时了。
暮时来了学堂后就霸占了言冰的书房,没事就爱待在里面。
言冰去县里面的日子,他在书房里面把言冰常看的书翻了一遍,等言冰回来再翻看爱书时,只见书页最后面,用朱笔批了十六个字。
‘装腔作势、故弄玄虚、附庸风雅、拾人牙慧。’
言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这十六个大字,眉头拧了起来,目光微冷的看向罪魁祸首:“你这是骂我还是骂文章?”
暮时坐在书案前拿着毛笔戳翀小子的小脸,翀小子就坐在暮时前面的书案上,见暮时这样逗自己,小手去抓毛笔。
暮时看着翀小子说:“作书的人。”
“喊爹。”
“爹爹!”翀小子看着暮时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赵尧进来,就听见翀小子喊暮时‘爹爹’。
赵尧知道翀小子认了暮时当干爹的事儿,所以他并不意外。
“呀,瑾翀也在?”赵尧看向翀小子。
翀小子向着赵尧伸了伸小手:“叔叔!”
赵尧走过去把翀小子从桌案上抱下来,亲了一下他的小脸,笑着跟暮时说:“您真的猜对考题了,还一字不差。”
还没有考试前,暮时问了赵尧他们上次考的是什么,又问了言冰考官是谁,就肯定的会说这次一定会考他说的题。
赵尧不信。
言冰半信不信。
结果还真考中了。
“你避世这么久,对朝局还是如此了解,暮时,你比我更适合当夫子。”言冰意味深长的说。
暮时冷笑了一声:“你错了,我并不知道如今的朝堂,我了解的,是人心。”
言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就是暮时的长处。
九年前,他与暮时、江阙一同科考,暮时一举夺魁,他与江阙名落孙山。
事后,江阙消沉了半月,他则是找到暮时,问他为何能考中?
暮时下的功夫没有他多,古经学问懂得也不及江阙多,偏偏为何就他考中了。
暮时当时问了他一个问题,言冰历历在目。
<你是为谁科考的?>
言冰当时说的是为国为民,暮时当时笑了。
言冰花了一年时间去想暮时说的这句话的含义,终于在有一日茅塞顿开。
那日,他在纸上写了四个字‘忠君报国’,特意用朱笔把‘忠君’二字画了个圈加重加深。
然后第二次科考时,他考到了二甲,进士科榜上有名,而江阙再一次名落孙山。
赵尧听他们说的话自己听不懂,就把翀小子抱着走了。
封老板第二日醒来后,还记得醉酒的事儿,他起来便让管事去打听。
管事也正要跟他说小少爷有消息的事儿。
俩人都说了后,已经肯定昨天见到的小汉子是封家人了!
封老板立即去江府打听。
昨夜,江府的二少爷新婚燕尔,江府里面挂的红绸缎都没有来得及撕。
封老板直接找了江晗。
江晗昨天喝的多,还没有起,还是怀哥儿把他叫醒的。
“相公,封老板来家里面了。”
江晗起来梳洗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时,封老板正在向江府的人打听昨天的小汉子。
江家的嬷嬷跟他说:“昨日我家里来了好多个十多岁的小汉子,昨天府里面又忙,老身一时也没注意到什么小汉子。”
“什么小汉子?”江晗走过来问。
封老板用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高,头发束着。”
可十几岁的小汉子都是这样的打扮,江晗也被他说糊涂了。
江晗知道他寻弟心切,便跟他说:“你别急,等我找人问问,昨天到底家里面来了多少小汉子,再一一的给你找。”
“好。”
“那我们今日还去村里面吗?”江晗问。
封老板这次来石缝镇,就是为了给他送蚌苗。
蚌苗封老板已经找来了,只是这蚌苗金贵,他找的人只愿意给他一百只,还是在他担保之下给的,等这一百只进了池子都活了,才愿意把苗卖给他。
而光这一百只蚌苗,就要上百两的银子。
主要还是这蚌苗难养成,才显得金贵。
“我在镇上再找找,你把蚌苗送去吧。”封老板说。
有了弟弟的消息,他不甘心就如此放弃了。
他既然这样说了,江晗就自己带着蚌苗去了双河村,找人的事儿他拜托了怀哥儿。
怀哥儿知道自己相公跟封老板的交情深厚,找人的事儿也上心,都是他自己在府里面一个人一个人问的。
江阁和月哥儿起来后,去给江夫人请了个安就回屋了。
路上也听到府里面的人说怀哥儿在找一个小汉子,月哥儿也奇怪:“什么小汉子?”
府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就说了只是吃席的一个小汉子,长得像三少爷的朋友,可能是那人失散多年的弟弟。
月哥儿听了一嘴就没有在意了,他和江阁要收拾去州城的细软。
等后日回了门,他们就要去州城了。
江阁成婚还是告的假呢。
江阁成婚告假,还是他告诉月哥儿,月哥儿才知道还闹了笑话。
起因是江阁因为成婚去找刺史告假,衙门里面一厅堂的官,没一个人相信江阁回家是要成婚。
他们都还以为他已经成过亲了,毕竟他这么大的年纪了。
一问他真要回去成婚,还娶的是村里面的哥儿,都后悔死了。
江阁正值壮年,为人坦荡,为官刚正不阿,家里面又有做大官的亲戚,未来前途无量、官运亨通,自然很多人都想结交他。
他们以为江阁已经成过亲了,所以一些很欣赏他的官员再怎么想把自己家里面的哥儿姐儿嫁给他的,也没有开了这个口。
可亏死了!
当然,还有人不介意江阁娶了村里面的哥儿的,还想让自己家的女儿嫁他当夫人的,把江阁吓的不轻。
昨天晚上新婚夜,江阁都一一的跟月哥儿托盘而出了。
本来,月哥儿是有让江阁自己一个人去州城,他待在镇上的想法的,江阁说了后,他也怕自己汉子被人抢了就决定跟他去州城。
江晗来村里面放蚌苗昨天就跟赵砚打过招呼了,今天赵砚一天都在家里面等他们呢。
见只有江晗来了,问:“封老板呢?”
昨天可是说了也要来村里面放苗的。
江晗道:“他昨天来我家吃席,说见到自己的弟弟了,正在镇上找呢。”
“哦,这是好事儿。”
江晗点了点头:“封老板找他弟弟找了快十年了,真要是在昨天的席上看到他亲弟弟,那他亲弟弟跟我二哥还挺有缘分的。”
“是这个理不错。”赵砚说。
恰好在江阁成婚的席上找到失散多年的弟弟,也算是好事成双了。
中午,江晗留在赵家吃了午饭。
赵尧和赵尘别从学堂里面回家吃饭了。
江晗笑着跟江若说:“若是这批蚌苗活了,以后来你家叨扰的机会就多了。”
江若还以为他又要出去呢,听他这么一说是不走了。
“三哥,你不出去跑商了?”
江若想着江晗过完年后一直没有出去,是为了等二哥成婚。
如今二哥已经成了婚了,以为他要走了呢。
江晗笑了笑,说:“怀哥儿害着身呢,林大夫的夫郎不建议他多跑动。”
钟哥儿何止建议他少跑动,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让他千万小心。
怀哥儿头个娃娃落身了,这个娃娃要是再有了什么差池,以后就很难再抱娃娃了。
所以江晗夫夫两个都小心谨慎极了。
银子什么时候不能赚?
娃娃才是紧要的。
封老板找自己的弟弟很是上心。
不仅问了江家少郎昨日来江家吃席的宾客的人,只要是带着小汉子来的,封老板挨个的让管事去他们家里面找人。
封老板为了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弟弟,直接把镇上卖包子的摊给买了,免费让十几岁的汉子吃,其他人吃半价,但要帮他打听人。
镇上的乞丐都在疑惑。
这年头怎么善人布施还要设年龄?
封老板此举,一天见了有百个小汉子都不止。
下午,还把衙门里的官差给招来了。
官差过来把他摊位给围了起来。
“是你在这免费让小汉子们吃包子?”
封老板有些不解:“是。”
有人见他只让十几岁的小汉子免费吃包子,小汉子领包子时,他还一个一个凑近看看,有人怕他不安好心,就去衙门里面报了官。
官差来查了查他的摊位,还让他自己吃了几个包子,确保包子没问题后,问清楚了前因后果后, 才放心的走了。
石缝镇上的各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镇上有免费的包子给小汉子们吃。
好多小汉子慕名去镇上领包子吃。
大家都奇怪为啥要免费给小汉子包子吃,众说纷纷,还是谣言传了两日,大家才知了原委,原来是为了寻亲。
三日后,月哥儿回门,回村的一路都听到人在说这事呢。
月哥儿回来还跟钟哥儿说了说。
“我前天都听说了,咱村里面还有人领着儿子去镇上认亲的呢,他亲儿子也是被领去了,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说起来钟哥儿都想笑。
“他家丢的小汉子有啥不一样的?”月哥儿抱着灿哥儿问。
光从外貌都能认出来,肯定有特征。
钟哥儿说:“哦,说他家丢的那个小汉子今年十二岁了,胳膊上有块疤,脚好像也有问题。”
他一说,月哥儿脸色一沉,咋听着这人这么熟悉呢?
他突然想了起来:“赵尘的右手手上有块疤,他的腿之前……”
之前是不好的,后来经过治疗,现在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
月哥儿问钟哥儿:“赵尘也去吃席了?”
与此同时,江晗也想到了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效果甚微。
封老板说她弟弟跟他娘长得像,江晗去问封老板看他娘的画像。
“那天去的都是江家的亲戚,要不就是街坊邻居,说不定我看了像能认出来是谁。”江晗说。
怀哥儿这两天把府上的人问了个遍了,带着小汉子来吃席的人也查了一个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人。
江晗不忍心看自己夫郎为了这事忧心,就来找封老板了。
封老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让他看了看他娘的画像。
江晗看到画像后第一眼就是觉得熟悉。
“我想起来了,我在若哥儿家里见过这人。”江晗才在赵家吃饭没几天,还有印象。
其实,怀哥儿跟他说过这个小汉子。
但大家都知道赵尧是赵砚的弟弟,跟赵尧一块过来的人也姓赵,他们自然而然的以为那个小汉子是赵家堂兄弟,就没有把他给考虑到。
月哥儿和江阁他们到赵家。
江若看见月哥儿回门了正要跟他们打招呼呢,月哥儿急急忙忙的问他:“赵尘?”
“他在学堂呢,咋了?”
月哥儿跟他说:“封老板丢的那个弟弟,就是赵尘。”
江若听后笑了一下:“你们也听到村里面人说闲话了?”
“昨天赵岐也听说这事,说赵尘就是封老板的弟弟,不过我相公之前看过赵尘的胳膊,他胳膊上没有疤,只是巧合。”
赵岐还不信,昨天特意让赵尧把赵尘领了回来,看了看他的胳膊上,确实没有疤痕。
月哥儿急道:“不对呀,我之前好像在赵尘的手上看到过一块疤。”
海哥儿也想起来说:“赵尘手上好像真的有一块疤。”
江若意外道:“不是在胳膊上吗?”
怎么又在手上了?
他们说着,江晗和封老板骑着快马来了。
江晗下马后喊了一声:“若哥儿!”
江晗进来赵家,看到江阁和月哥儿也在,跟他们点了点头,就跟江若说:“那天中午在你家吃饭的小汉子,是封老板的弟弟。”
江阁无奈的笑了一下:“我们正说着这事呢。”
“二哥,你也知道?”江晗问。
江阁说:“那个小汉子还是我花了一锭银子从戏班头手里面买的,就让赵岐给带到了赵家。”
“戏班子?”江晗问。
“不是跟你说过嘛?镇上之前来了个戏班子,明里是在镇上唱戏,暗里是来拐小孩的。”
江晗自然知道这事,江阁还是因为这事立了功提拔到县里面的。
封老板一听拐卖的,心想,那个小汉子是他弟弟无疑了。
“人现在在哪呢?”封老板急问。
“学堂……”江若说。
他们全都去了学堂。
江晗还是来了学堂后才知道,言冰在这里教书。
言冰是江阙很要好的朋友,他们在书院认识的,江阙回家时曾把言冰带着回来过。
“言大哥,我们找赵尘。”江晗说。
言冰目光扫了一眼赵尘,赵尘起身出去,到外面后,一看好多人。
江若、海哥儿、月哥儿、江阁,江晗、封老板…
而且这么多人都同时看向他?
赵尘都有点被看怕了。
他轻声问江若:“哥夫,这是咋了?”
江若笑了一下,问他:“你手上有块疤?”
“哦,怎么了?”赵尘腼腆的笑了笑,举着手让江若看。
不怪赵砚他们没有发现,赵尘手背上的疤就跟豆子一样大,还在小拇指处的窝窝里,很难被人发现。
封老板看着赵尘,目光顿了顿。
他的视线盯着小汉子的眉眼,和抿唇时微微蹙起的鼻梁,就像是从他娘身上拓印出来的。
他看到赵尘,就知道不用什么疤痕来证明,这人就是他弟弟,那种血脉之间的联系他能感觉到。
他喉结剧烈滚动,嗓子也破了音:“阿、阿琅?”
赵尘闻声抬头,清澈的眼眸里满是茫然。
他心想,阿琅是谁?
就见封老板猛的跨步上前,抱住了赵尘,一时之间,多年来压在心底的思念狂喜瞬间冲破桎梏,一泻而出。
“是我……我是哥哥啊。”封老板的声音哽咽,高大的身躯弯了弯说:“阿琅,哥哥找了你十一年,十一年!”
“哥哥……”赵尘的目光也看向封老板。
封老板把他娘的画像拿了出来,赵尘看到画像里面跟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人,瞳孔一缩。
中午赵砚和赵岐从地里面回来,听了江晗和海哥儿说的,封老板跟赵尘相认了,他俩就是亲兄弟的事儿,也明显意外了。
封老板跟自己的弟弟相认后,太高兴了,就带着赵尘去镇上了,要给他买吃的,再给他买两身好的衣服,再说说话拉近拉近兄弟之间的感情。
“我还是听三哥说了才知道的,封老板一族到了他们这一代,只得他和赵尘两个男丁。而封老板早年南北往来跑着做生意时,遇到过劫匪,搏斗中伤了身子,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了,所以他才这么急着找弟弟。”
这要是不把弟弟给找回来,就要绝后呀!
“这……真是缘分。”赵砚感慨说。
“那这样是不是赵尘就不能姓赵了?”海哥儿问。
家里面的人听了后笑了笑。
“肯定要改的。”江若说。
下午,封老板带着赵尘回来了,还拉了一马车的东西,全是送给赵家的。
江阁封老板已经感谢过了。
封老板知道赵尘到了赵家后,赵家人给他吃的喝的,还让他去念学堂,封老板感激不尽。
这么多礼,赵砚也不好意思收。
“赵尘总共才吃了多少东西?你这送的太多了,况且银子还是二哥出的。”赵砚说。
封老板已经了解过了赵尘是怎么来赵家的,就是知道,所以他才感激。
他感谢赵岐在戏楼里面注意到了阿琅,若非是他们警觉,阿琅现在还可能跟着戏班子四处流浪,过着饥一顿饱一顿、提心吊胆的日子。
阿琅也跟他说了赵家人对他有多好多好,不仅给吃的,喝的,穿的,还给钱花。
封老板不用听人说,他只要看到现在阿琅小脸红扑扑的,就知道他在赵家的日子过的好。
“不一样的。”封老板执着的说:“这东西一定得收下,不然我寝食难安。”
他这样说了,赵砚只好把东西收下。
赵砚顺势问了赵尘的名字。
封老板说:“他本名叫封琅,我叫封胥,当初我爹给他起这个名字,也是应了我的名字。”
封琅,封胥,封狼居胥。
当初他爹给阿琅起了这个名字后,算命先生说了,其实这个名字不好。狼,太凶了,阿琅生下来就长得像他娘,眉目清秀,想是将来可能是个俊逸出尘的读书人,就怕他压不住这个名字,他爹却执意要给阿琅取这个名字。
到底还是给误了。
赵尘也不太习惯新名字。
戏班头叫他小尘子,是嘲讽他是脏的,是灰尘。
来了赵家后,他不脏了,他叫赵尘,是个有名有姓的人。
可现在,他又叫封琅。
琅,夫子教过,他记得的,琅是美玉。
赵尧还是逃学回来后,才知道赵尘课上被叫走,是因为他的家人找来了。
赵尧替赵尘高兴。
可是封胥说要带封琅离开村子,赵尧就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