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里,纯粹的黑暗仿佛沸腾起来,翻滚着难以言喻的、冰冷而贪婪的光芒!
“嗬…嗬…” 非人的喘息声陡然变得急促、高亢!
与此同时——
“啊啊啊——!”
被助理死死按在墙上的周明宇,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左手五指指尖,那几根刚刚刺破皮肉、闪着金属寒光的漆黑钩爪,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力量,猛地向墙壁深处抠去!
“咔嚓!嗤啦——!”
坚硬的瓷砖如同腐朽的木板般应声碎裂!钩爪深深没入墙体,带出大片的混凝土碎块和扭曲的钢筋!周明宇整条左臂的皮肤下,那些盘踞的暗红“赤蛇”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疯狂搏动、膨胀!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贯穿了他的神经,一股冰冷、暴戾、对金属和血肉的扭曲渴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他仅存的意志堤坝!
他的眼球瞬间被细密的血丝覆盖,瞳孔深处,竟也隐隐泛起和亚当眼中一模一样的、令人心寒的暗红微光!
“目标生物场剧烈共振!‘门扉’正在被强行撬动!中和弹失效概率超过临界值!放弃‘摇篮收割’!执行‘锁链’协议!重复,执行‘锁链’协议!” 金允哲冰冷急促的命令声透过面罩响起,他手中的“Alpha-7”发射器瞬间收回,另一只手闪电般从腰间抽出一个银色的、如同手电筒般的装置,对准了正在发生恐怖异变的周明宇!
金允哲的助理也立刻放开了对周明宇的钳制,转而扑向门口僵立的亚当,试图将他制服!
然而,迟了!
就在助理的手即将触碰到亚当肩膀的刹那——
保温箱内那个恐怖的存在,左臂那根完全异化的尖锐钩爪,如同闪电般从玻璃裂口处探出!目标并非任何人,而是直指门口亚当的胸口!
钩爪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亚当空洞的眼睛里,那点暗红微光骤然亮起!他僵硬的身体以一个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猛地向后一仰!钩爪擦着他的胸口掠过,“嗤啦”一声撕开了他本就破烂的外套!
就在钩爪掠过亚当胸口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如同古旧铜钟被敲响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亚当怀中传出!
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能驱散一切污秽阴霾的…金色光晕,猛地从他胸前破烂的衣襟下透射出来!光晕中,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类似船锚的轮廓!
这道突如其来的金光,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了那根探出的暗红钩爪之上!
“嘶——!”
一声尖锐得仿佛能刺破耳膜的、饱含痛苦与暴怒的嘶鸣,猛地从保温箱内爆发出来!那根暗红钩爪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爪尖上竟冒起一缕极其细微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保温箱内沸腾的暗红脉络瞬间变得黯淡,那双巨大的纯黑“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类似惊惧的神色!
亚当被钩爪带起的劲风掀倒在地,他怀中的金光瞬间收敛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但他空洞的眼神,却死死盯着保温箱裂口内那双惊惧的“黑眼”,喉咙里再次挤出破碎的“锈语”:
“?… ??… ?…” (bit… aengkeo… dat…)
(光…锚…锚…) 铁棺
青河村,磨坊后院。
惨淡的月光被浓重的、带着铁锈味的雾气彻底吞噬,枯井周围几米外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金属腥气。
“哗啦…哗啦…”
沉重的铁链碰撞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咒骂,在浓雾中响起。
老周佝偻着背,布满老茧的手紧握着一卷粗大的、浸透了黑狗血的墨斗线,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浓雾深处那口如同怪兽巨口的枯井。他身边,两个穿着老旧迷彩服的汉子——大壮和二柱,正满头大汗地将一根手腕粗细、同样浸满黑狗血、刻满模糊符咒的桃木桩,用力夯进枯井旁冰冷粘腻的泥地里。木桩入土处,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一丝丝带着腥臭味的黑烟。
“周叔…这…这他娘的能管用?” 大壮抹了把脸上的汗,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脚下,几只被踩扁的“铁皮耗子”尸体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节肢,暗红的汁液混着泥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老周没说话,布满老人斑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布满铜绿的罗盘。罗盘天池里的磁针正疯狂地左右摆动,如同抽疯一般,根本无法稳定指向。盘面上代表“死门”、“惊门”的方位,更是隐隐透出一层不祥的暗红锈迹!
“井口就是‘气眼’!‘活锈’的根扎在这儿!” 老周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墨线缠桩!狗血封土!快!那‘铁皮耗子’只是探路的爪牙!大的…要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
“咚!!!”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响,猛地从枯井深处炸开!
整个磨坊后院的地面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夯进土里的桃木桩猛地向上一跳!缠绕其上的墨斗线瞬间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哗啦!哗啦!”
浓雾翻滚的枯井深处,那扇沉重铁门被撞击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咚咚”闷响,而是变成了如同巨兽用身体疯狂冲撞牢笼的恐怖轰鸣!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大量碎石和湿泥从井壁簌簌落下!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阴冷的铁锈腥风,混合着浓雾深处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如同海啸般从井口喷涌而出!
“啊!” 二柱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中的铁锤脱手掉在地上。他惊恐地看到,自己脚下刚刚夯实的泥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酥脆!几条细密的暗红锈线如同活蛇般从泥土缝隙里钻出,迅速爬上他沾满泥巴的解放鞋鞋帮!
“别碰!” 老周厉喝一声,手中墨斗线闪电般甩出,缠住二柱的脚踝猛地一拉!二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那几条暗红锈线如同受惊的毒蛇,瞬间缩回泥土深处。
“周…周叔!井…井壁!” 大壮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向枯井方向。
浓雾被井口喷涌的气流短暂冲散些许,只见那原本覆盖着湿滑苔藓和泥垢的井壁,此刻竟如同被强酸腐蚀过一般,大片大片地剥落、酥解!而在剥落的井壁之下,赫然是…
一片不断搏动、扩张的暗红“菌毯”!
这菌毯比之前走廊里那滩更加厚实、更加“鲜活”!无数粗壮的暗红脉络在菌毯表面虬结、搏动,如同巨大的心脏表面!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片搏动的暗红菌毯中心,一个巨大的、如同花苞般的鼓包正在缓缓向上隆起!
鼓包表面,无数细小的暗红晶体凝结、剥落,发出密集的“沙沙”声。每一次搏动,鼓包都向外扩张一分,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菌毯深处积蓄力量,即将…破土而出!
“不是耗子…是…是‘铁棺材’!” 老周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快!把剩下的‘雷火符’全给我!堵住那个‘花苞’!不能让它开!”
他嘶吼着,枯瘦的手颤抖着伸向腰间那个装着最后几张压箱底符箓的布袋。磨坊后院,浓雾如墨,枯井深处传来的撞击声越来越狂暴,如同地狱的丧钟,敲响了最后倒计时。 锈锚
巴尔的摩港外,“银鸥”号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片残叶。
印度老人苏布拉马尼安高举着那枚散发着温暖金光的“海之锚”徽章,如同风暴中的灯塔。低沉宏大的嗡鸣声以他为中心,如同无形的净化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
嗡鸣所过之处,翻涌的、泛着油光的暗红锈海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抚平,瞬间变得粘滞、迟缓。那些疯狂撞击“银鸥”号船底的粗壮锈蚀“触手”,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发出凄厉的金属刮擦嘶鸣,痉挛着向后收缩!覆盖在船身上的暗红“活锈”菌毯和无数细小的“虫豸”,也剧烈翻滚、退缩,仿佛遇到了天敌!
朴泰俊半跪在剧烈颠簸的船头,浑身湿透,大口喘着粗气。掌心那枚嵌入血肉的黄铜鱼钩仍在剧烈震颤,但之前疯狂蔓延、带来冰冷侵蚀感的暗红锈迹,在船锚徽章的金光笼罩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变得黯淡、收缩。脑中那冰冷、充满诱惑的“锈语”低喃,也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孩子!稳住心神!” 苏布拉马尼安的声音穿透风浪,带着一种古老的定力,“‘锚’的光,只能驱散阴影,不能斩断根系!你的血脉…是‘钥匙’,也是…唯一的‘锁’!”
朴泰俊抬头,看向老人手中那枚散发着温暖金光的船锚徽章,又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枚刻着扭曲袋鼠图案、如同活物般嵌入血肉的黄铜鱼钩。父亲临终前扭曲的面容和那句嘶哑的嘱托——“泰俊…别让它…找到‘锁孔’…” 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我…我该怎么做?” 朴泰俊的声音嘶哑,带着海水的咸涩和恐惧的颤抖。
“倾听!用血脉去倾听!” 苏布拉马尼安的目光投向远处,“海妖号”残骸那拱起的、如同巨大暗红坟包般的核心,此刻在船锚金光的压制下,蠕动扩张的速度明显减缓,但内部搏动的暗红光芒却变得更加暴戾、更加刺眼!
“它在低语…用‘锈语’…呼唤‘门扉’!你的血脉里…有‘锁’的回响!”
朴泰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船体的剧烈摇晃和四周翻涌的锈海带来的恐怖压力。他将全部心神沉入掌心那枚冰冷的黄铜鱼钩…
最初,只有剧烈的疼痛和那被金光压制的、充满恶意的低语残留。
但渐渐地…
一种更微弱、更遥远、却无比清晰的…共振感,从血脉深处传来!
这感觉并非来自眼前的黄铜鱼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