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一直都只把你当作一个朋友。”
雄虫的眼中没有半点波澜，哪怕莱托家族这样一个让虫垂涎的巨大诱惑在前，也不能让他有片刻的犹豫。
沈翊的声音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觉得两个虫在一起应该是出于爱，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您这是什么意思？”
奈尔脸色一寒，一下就听出了雄虫话中的未尽之意。
“您怀疑我之所以追求您是为了精神梳理？又或是为了……那种事？”
奈尔只觉得沈翊的话像冰冷的刀子一样，捅进他的心里不断翻搅。
就凭他的出身、他的能力，怎么可能仅仅为了那种事就随便出卖自己？
难道沈翊就是这样看待他的？
满腔的爱意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奈尔眼中带着浓烈的嘲讽，怒极之下，他口不择言：
“就算我真的是为了那些又怎么样？我也是一个雌虫，也有我的欲求。况且您和我在一起也不会吃亏，莱托家族一定会实现您的一切理想和野心，两全其美，又有什么不好？”
奈尔越来越口无遮拦，语气中带着恶意凑近沈翊。
“您就把它当做一场交易吧，雌虫都无法逃离这样的宿命，不止是我，阿莱西奥也是一样。”
沈翊的眉倏地皱紧，锐利的视线扫过奈尔嘴角的讥诮。
“这关阿莱西奥什么事？”
奈尔低低地笑了，“您以为阿莱西奥为什么对您那么殷勤？”
“因为喜欢？不见得吧。我认识的阿莱西奥理智又冷酷，简直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这样的虫肯弯腰屈膝的原因会是什么？”
奈尔一字一句地蛊惑着，“当然是因为您的等级和精神梳理的能力。如果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低级雄虫，他或许看都不会看您一眼呢。”
“所以，阿莱西奥和我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雌虫说到最后，仰头一点点靠近面前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就这样接受我吧。’
‘不要那么厚此薄彼，我也同样爱您。’
他闭上眼睛，期待着那梦中才有的柔软甜美。
可下一秒他就听见雄虫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阁下！”
沈翊偏过头，雌虫的眼睛已经红了，可他仍旧不为所动。
“如果阿莱西奥需要的话，我可以满足他的所有愿望，不需要他付出什么温柔讨好，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您就甘心被他利用吗？”
奈尔盯着沈翊的背影，句句紧逼。
“……”
沈翊沉默了一瞬，“对。”
比起让阿莱西奥在陌生的雄虫面前折断脊梁，他宁愿他利用他。而他也会在阿莱西奥有需要的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来到他的身边。
只要他想，他就会在。
“……”
奈尔心口堵着的那股怨气一下子就散了。
雄虫的目光就像他在战场上保护所有虫时一样坚定。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翊居然会为了阿莱西奥做到这个地步。
生活在利益至上的顶级家族，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像他喜欢沈翊，就要忍耐他的身边以后会出现数不清的雌虫。
但刚刚他听到了什么？
这种天经地义的法则在阿莱西奥身上居然就这么被打破了。
雄虫愿意为他破例，愿意无条件地给予。不舍得他痛苦地割舍自我，于是奉献自己。
“哈哈，哈哈！”
奈尔掩面后退几步。
他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如果沈翊没有笃定地说出那种话，他都还可以骗自己还有机会。
但沈翊足够狠，他已经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放下尊严去祈求雄虫的怜爱了。
他输了，一败涂地。
太阳只是平等地照耀在所有虫的身上，毫无偏爱。
他渴望着的那份光明，却永远不能把他据为己有。
奈尔深深地望着沈翊，像是要把雄虫的样子刻在心里。
阿莱西奥很幸运，真的很幸运。
是他没能拥有这份幸运。
*
苏文星的任务已然到了尾声，安排好在这里的防守力量后，沈翊就要和支援部队一起返回中央星了。
苏文星的军雌们听说后自发为沈翊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欢送会。之前被沈翊救助过的军雌们无一缺席，纷纷来为他送别。
“沈翊阁下，希望您一路顺风，我真的很感谢您。”
“我也是阁下，请您原谅我之前的无礼。”
“阁下，有机会再来玩儿啊。”
“你是傻瓜吗？这有什么可玩的！”
一个个熟悉的不熟悉的军雌向沈翊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沈翊是他们见过最好的雄虫，让他们觉得即使把这世界上所有的赞美都放在他的身上亦不为过。
这个强大无私的雄虫和他们一起将异虫赶出家园，守卫了他们的家虫和荣誉。
军雌们克制着眼中的不舍笑着祝沈翊前路光明。
奈尔远远地站在欢送会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手里无趣地端着一个酒杯，看着自己的手下簇拥着沈翊说着、笑着、闹着。
从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有意地去接近沈翊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向雄虫告白，就被断然拒绝了。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再纠缠下去，远离就是对彼此最好的尊重。
欢送会持续到深夜，军雌们盛情难却，沈翊也被他们的心情感染，渐渐放开了。
他笑着吐槽苏文星让他每天都满嘴沙子，吐槽奈尔和他的部下都是一样的难搞，他们说了很多、很多。
后来不知道是谁打开了苏文星特有的酒，一群军雌和沈翊喝了个昏天黑地。等到一切都结束了时候，屋子里已经横满了醉酒的雌虫。
而沈翊则红着脸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这帮不知轻重的！”
奈尔笑骂了一声，决定明天给他们每个加练八小时。
说罢他走向沈翊，打算带着对方回房间休息。
可惜已经有虫先他一步，来到了沈翊的身边。
奈尔看向冷着一张脸的阿莱西奥，他当然注意到对方很早之前就到了，只不过一直在旁边守着。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没有希望了，但奈尔就是不愿意让阿莱西奥赢得这么轻松。
于是他挤上前，低下头轻声对沈翊说：“阁下，您喝醉了，我送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