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
老五忍不住问道:“大哥,机会在哪儿呢?那护卫铁桶一般,咱们近身都难啊!”
李老大眼中精光闪烁,压低声音分析道:
“他们这等大人物入城,必然不会久留。等公务办完,肯定要出城!只要他们一出城,到了荒郊野外,护卫再严,还能比得上在城里?到时候,天高地阔,咱们暗中尾随,找个合适的地形,杀几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是。
老三挠头道:“大哥说得在理!可……咱们怎么知道他们啥时候出城?总不能天天在府衙外干等着,那也太显眼了。”
“正是此理!”
李老大赞许地看了老三一眼,
“所以咱们得想个法子,既能时刻监视府衙动静,又不引人怀疑。”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四忽然眼睛一亮,拍手道:
“大哥!我有个主意!咱们可以在府衙门外那条街的街角,摆个煎饼摊!”
“煎饼摊?”老五一愣。
“妙啊!”
李老大稍一思索,便击掌叫好,“摆摊做小买卖,天经地义!既能就近观察府衙车马进出,又能掩人耳目,甚至还能赚点盘缠!老四,你这脑袋瓜子总算灵光了一回!”
老四得意地笑了笑。
“大哥,咱们不缺盘缠呐……”老三说道。
“你呀,没有忧患意识!”
李老大转头看向老五,笑道:\"这摊煎饼的重任,非老五你莫属了!”
老五哭丧着脸:“大哥,怎么又是我啊?”
“废话!咱们兄弟几个,就数你摊煎饼的手艺最是了得!还记得去年躲风头,你摊了三天煎饼,兄弟们都没吃够?那味道,啧啧,功夫了得!这等重任,舍你其谁?”
老五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神色,搓着手道:“大哥好记性!不是小弟吹嘘,这摊煎饼的功夫,我可是得了真传的!面糊要怎么调,火候要怎么控,酱料要怎么配,那都是独门秘方!”
“好!”李老大重重一拍老五的肩膀,“这次就全看你的了!把摊子支起来,既要监视府衙,也要把生意做红火,这才不引人怀疑。”
说干就干。
五人当即分头行动。
李老大和老四去买了个简易的摊车;老三去弄面粉、鸡蛋、葱蒜等食材;老七负责打探府衙门口哪个位置既不起眼又能看清大门。老五则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第二日。
府衙斜对面街角,一个崭新的煎饼摊便开了张。
摊车虽然简陋,却擦得干干净净,挂着一块写着“老五煎饼”的布幡。
老五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头上包着布巾,遮住大半张脸,熟练地生火、调糊,开始了他潜伏生涯的第一次出摊。
与预想中的冷清不同,老五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
面糊在他手中听话地摊成完美的圆形,火候掌控得恰到好处,煎出的饼金黄酥脆,香气四溢。他特制的酱料更是独门秘方,咸香中带着一丝微甜,让人回味无穷。
不过半日功夫,“老五煎饼”前就排起了长队。
府衙里的兵士、附近商铺的伙计、过往的行人,都被这香气吸引而来。
老五忙得不可开交,收钱、摊饼、加料、打包,一气呵成,俨然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
这一下,云门五虎可乐坏了。
生意太好,意味着他们不用收摊,可以一直盯着府衙!
“大哥,我忙不过来了啊!”
老五一边手脚不停地摊着饼,收着铜钱,一边对着躲在巷口探头探脑的李老大使眼色。
李老大一咬牙,低声道:“撑住!不能撤!生意好是好事,更能掩护咱们!老四,你去帮老五收钱!老三,你假装是帮忙的伙计,负责切葱花香菜!老七,你在外围晃悠,注意观察府衙动静!都给我机灵点,别露馅!”
于是,一幅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意图刺杀镰刀军高层的悍匪云门五虎,竟在目标巢穴的门口,热火朝天地经营起了一个生意兴隆的煎饼摊!老五主厨,手法娴熟;老四收钱,眼观六路;老三打杂,耳听八方;老七望风,心神不宁;李老大则坐镇后方,统筹全局。
他们每天天不亮就出摊,直到日落才收工。
老五的煎饼手艺果然了得,甚至有人专程从城东跑来就为吃这一口煎饼。
……
府衙后堂。
林川坐在主位,手里拿着半张还冒着热气的煎饼,正不紧不慢地吃着。
这煎饼是亲卫刚从街角那个新开的“老五煎饼”摊买来的,味道确实不错,外酥里嫩,酱料咸香适口。
下首坐着的是新近归降的韩明。
他神色恭敬,有些拘谨。
陆沉月则站在林川身侧稍后的位置,一身黑色衣裙,也在大口吃着煎饼。
“这煎饼味道确实可以。”
林川咬了一口,对韩明笑道,“听说生意好得很,韩将军尝过没有?”
韩明忙欠身答道:“回大人,末将……尚未尝过。”
他心思全然不在这吃食上。
林川笑了笑,不再闲谈,进入正题:“韩将军,今日请你来,是想详细了解西梁军内部情况,特别是降卒的现状。你久在军中,深知底细,但说无妨。”
韩明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声道:“大人明鉴。西梁军中,隐患颇深。首要便是这兵将离心之患。军中士卒,十之七八皆为汉人。其中多数是被强征入伍,或是为免赋税、求一口饭吃而投军,心向故土、厌恶战乱者不在少数。他们对西梁王本就缺乏忠心,如今虽然降了,但也是人心惶惶。”
林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其次,便是羯兵骄横,欺压同袍。”
韩明脸上露出一丝愤懑,“西梁王倚羯人卫队为心腹,这些羯兵自恃身份,平日里便对汉人士卒颐指气使,克扣粮饷、抢夺功劳乃是常事。汉兵敢怒不敢言,积怨已深。此次霍州之战,羯卫被歼,消息传开,不少汉兵暗中称快,但也有人担心日后清算,或是对……对大人的血狼卫心存疑虑。”
他说到这里,谨慎地看了一眼林川的脸色。
林川不动声色,将最后一口煎饼吃完,擦了擦手:“嗯,兵无战心,将无威信,上下异志,此乃取败之道。韩将军,依你之见,对这近万降卒,当如何处置,方能既安其心,又可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