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真是对不起,吵到大人您了真是小人的罪过。不知道大人打算如何处罚小人?”童磊把她从地上扶到凳子上,捡起地上的两件校服边拍灰边拉长语调阴阳怪气地说。
“奇怪?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跟我说话?难道我说梦话骂你了?不会吧?我好像没梦到你呀?或者我梦游打你了?我应该不会梦游吧?没听我家里人说过啊……”破坏了“暧昧氛围”的“始作俑者”还在不知情地碎碎念,完全没有接收到对面的小小怨念。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别想了,都没有。快喝口水先,嗓子都哑了还说那么多。”他递上自己的水杯,又非常自然地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刚睡醒不快点穿好衣服小心感冒。”
薛露凝没多想,教室里没人,她就着童磊的手喝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去,有去上厕所的同学推门进来,正好看了两人一眼。
她窘得一口水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想解释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想装作若无其事又平静不下来,结果正好被这一口水呛住,咳得昏天黑地。
童磊连忙放下水杯给她拍背,她摆着手要远离他,试图表现出“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我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但对方不仅一点也没接收到这一层,反而以为她是不想被看到这种“狼狈”的时候,更要靠近她打算解释清楚。
“我不会嫌弃你的,没事,慢慢来。”
这不是越描越黑嘛!算了算了,反正就一个人无所谓了,她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恢复了平静。
“你好了?那要再喝一口水吗?”童磊旁若无人地举起自己的水杯。
“啊!你刚拿给我的是你的杯子?!”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再次捂着嘴向后退了一步。
“没找到你的杯子呀,放心,我拿纸擦过杯口了,你看!”生怕她不相信似的,他还拿出一张用过的纸巾给她展示。
“好好好就这样吧,我要回家了,谢谢你。”说完这句话她就头也不抬地冲出教室门离开了。
童磊看着她的背影从走廊消失之后才把薛露凝、陈竞、任真和自己的凳子放回原位摆好,刚刚一直在调整位置帮她挡阳光,整个人都紧绷着还没觉得,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也有点口渴。
杯口上残留着淡淡的红色唇印,他又紧张起来,心虚地朝四周张望一圈,再三鼓起勇气……
最终小心翼翼地擦掉了那枚印迹。
到头来还是没喝上水,他收拾书包穿上外套准备回家,感觉校服好像小了点,难道是自己最近又长高了?
薛露凝到家的时候奶奶正在做饭,她给自己倒了口水就去换了校服,今天太累了,周末再洗吧。
薛雪寒正如她猜测的那样沉着脸在书桌前学习,她路过看了一眼就蹑手蹑脚地打算离开。
姐姐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抬头看向她,伸了个懒腰说道,“去洗把脸吧,你是不是忘了早上表演节目的时候化了妆?”
“是哦!我完全忘了!”薛露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卸妆,她走到洗脸池前对着镜子端详自己惨不忍睹的脸——睡了一觉粉底斑驳得不忍直视,睫毛膏被蹭得眼角黑了一坨,口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得有一点没一点的。
她边用力洗脸边在心里骂童磊,怎么都不知道提醒一下自己,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被那个同学注视,她完全理解了对方,虽然这么想的她也没注意到童磊的脸变成了什么样。
新的一周到来,还没从艺术节氛围中抽离的薛露凝有点怅然若失,因为准备节目停了两周的跑操和值日卷土重来,她很是适应了一阵。
不过不在状态的也不止她一个,连英语老师都能看出同学们的心思还没回来,于是她顺势而为,在晚自习上给大家放英语电影,帮同学们延长一点放松的梦幻感,自己也能趁机休息一会儿。
她选择的电影是《音乐之声》,女主带孩子们去野餐、排练唱歌、准备木偶戏的桥段莫名契合这段时间准备节目的大家。
教室里关了灯,同学们搬着凳子自由选择喜欢的位置,还没等薛露凝有动作,陈竞就已经坐过来了,任真也嘻嘻哈哈地跟她们挤作一团。
昏暗的光线里每个人的身影都变得模糊,薛露凝不知怎么的,突然想看看童磊在干什么,这一周因为童磊的帮忙,两个人又有一点小时候形影不离的感觉,所以她这会儿竟然有点期待他会主动坐过来。
不过帮忙是为了班级的事,看电影的时候跟女生坐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这么想着的时候,心思已经飘出了电影之外,她尽量保持头的幅度不要过于明显地移动,用余光扫视教室试图找出他的位置,却意外看到了更惊人的事,于是找他完全被抛之脑后。
“哎,陈竞!”她一边拍陈竞的肩膀一边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你看左边,四点钟方向,不要转头那么明显!”
陈竞本来沉浸在电影情节中,被她拍得一激灵,闻言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视线扫向她示意的方向,竟然只是撇了撇嘴。
任真注意到两人的动静也顺着陈竞看过去,她更直接,冲薛露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会吧?你才注意到?这差不多是全班都心知肚明的‘秘密’好不好?”
“什么!可……可是……他搂着她哎!你看……他还举起她的手这么那么摸哎!”薛露凝抓起陈竞的手悄悄模仿给任真看。
“那两个人是邻居,从小都在一个班,成绩又好,家长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反正只要不吵架不影响学习就行。”任真扒拉开两人模仿的手,继续说道:“你真的不知道?真是个呆瓜。”
“这么‘传奇’?怪不得我之前看他俩老往一起凑,可我根本没朝这方面想过啊!倒是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薛露凝故意没理会任真的嘲笑。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
“又是这句。陈竞,你怎么也不意外啊?”她不死心地接着问。
“哦,因为我长眼睛了。”
“好好好,真是好极了……”电影在薛露凝的咬牙切齿中结束了。
晚自习结束去坐车的路上她还在嘀咕这件事,突然被童磊从背后叫住,他本打算跟她说校服拿错的事。
然而薛露凝像抓住救星似的又跟他快速说了刚刚的事,她显然在期待同样“蒙在鼓里”的同伴,因为她一说完就用那种亮晶晶的眼神看向他。
童磊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轻咳一声不自然地转开视线说:“啊?你不知道吗?我以为够明显了。”
她失望地退后一步,“什么……连你都知道……”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什么叫‘连我都……’这是什么话!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迟钝?”童磊说完这句话就有些生气地走掉了。
“啊?这就生气了?对不起嘛童磊,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她叫着追上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