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你个鬼。”
五堂哥气笑了,碍于他是外人,没有一拳头搓过去。
“七哥,给我们讲讲你的风流韵事呗......”
九堂弟也是个腹黑的主,反击来的很快:“大过年的,被谁捅了一刀啊?遮遮掩掩的,不好意思明说。”
“想听问你嫂子......”
顾彬瞟了眼绞尽脑汁在小侄子面前刷好感的林熙雨,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问亮子媳妇,那是个大喇叭,肯定很乐意告诉你们。”
“谁想听?我来说......”
吴萌果然不负众望,立马来了精神,接话接的甭提有多顺溜了:“既然顾彬这么相信我,我也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保证会把这事的前因后果,从头到尾,给你们说的明明白白的......”
“呵。”
顾彬气笑了:“谁信任你了?”
“萌姐说吧,我们想听......”
九堂弟嘿嘿一乐,可劲的起哄。
“弟妹别光站着,坐下慢慢说。”
五堂兄也跟着煽风点火,麻溜的搬了个椅子过去。
“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三堂兄憋着笑,递过去一个水杯。
吴萌非常享受兄弟三个的殷勤伺候,果真没有让大家失望,声情并茂,事无巨细的,将顾彬和张晓倩的孽缘,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顺便加了一点自己的演绎。
“我去,这么复杂,怪不得小彬不愿意说,谁摊上这种事,也得认倒霉。”
“要不是看在她救了小彬一命的份上,她敢开车撞弟妹,死了也不能让她安生。”
“你还想咋样?挖坟鞭尸啊?”
“人已经死了,说再多也白搭。”
“弟妹受苦了,无辜受累,小彬是该留在家里,好好陪陪她。”
“小七,这是我们兄弟几个的一点心意,别嫌少啊。”
“拿着吧,你不拿着就是真的见外了.......”
“当哥哥的给你和弟妹买点补品,你还敢不给面子?”
一众堂兄堂弟听的唏嘘不已,临走前将哥几个合起火来凑的一万块钱,硬是塞进了顾彬手里。
吴萌陪林熙雨送人下楼,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又是好一通感慨。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傅家这几个兄弟,比顾家的那些实在多了,当兵的才有几个钱啊,他们自己不舍得吃喝,也得凑出一万块来,给你们买补品。”
“反观顾家那些人,一个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戴着上万的手表,表面看着人五人六的,愣是一分钱都不舍的出,空着手来,空着手去。”
“谁稀罕他们虚情假意的那几句安慰啊,太寒碜人了,我看了都替顾彬不值,有这样的表兄弟,还不如没有......”
——
“他们给钱,顾彬也不会要。”
林熙雨对顾彬的性情很了解:“他的自尊心不允许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就算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行。”
“别说是他了......”
吴萌深感赞同:“有人瞧不起我,我也会很生气,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稀罕舔他的臭脚。”
“不聊这个了,赶紧回去吧。”
林熙雨惦记着和小侄子联络感情,不想耽搁时间:“小瑞瑞还在病房里等着,让我教他踢毽子呢。”
“你还真想养在身边啊?”
吴萌不能理解:“虽然瑞瑞的确很可怜,也很招人疼爱,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给别人养儿子,你图什么呀?”
“瑞瑞需要有人疼爱。”
林熙雨眸光一暗,心里涌起几分酸涩:“而我,需要一个孩子治愈伤痛。”
“你和顾彬还年轻......”
吴萌试探着劝:“好好养身体,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说不定,没有以后了。”
林熙雨黯然苦笑:“医生说,这次流产对子宫伤害很大,有可能会导致不孕。”
“不是吧?!”
吴萌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有这么严重吗?医生说的话可信不可信啊?是不是个庸医啊?咱们不找她看了,换个人问一下,说不定就是误诊了......”
“嘘,小声点。”
林熙雨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这事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别告诉别人,我不想让顾彬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增加他的心里负担,对他康复不利。”
“你没告诉他啊?”
吴萌眼神飘忽,有点心虚。
顾彬可是她的金主,这么大的事,瞒着肯定是不可能的。
她又要做对不起闺蜜的事了,真的是很纠结啊啊啊!
“没说。”
林熙雨有自己的打算:“至少现在不会说,他现在的烦心事太多了,工作没着落,爷爷生病,姥姥也要顾及,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他添乱。”
“他不干律师,可以干别的......”
吴萌对顾彬盲目信任:“就凭他那聪明的脑子,就算炒股也能炒出花样来,赚大钱。”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
林熙雨灵机一动,目露喜色:“我妈要是问起来,我就这么说......”
“啊?!”
吴萌又懵了:“你还真说他炒股啊?”
“不行吗?”
林熙雨反问。
“我就是随口一说......”
吴萌尬笑,不敢明说,在山东的丈母娘心里,炒股等于不务正业,她妈要是听到女婿靠炒股谋生,那表情,势必很精彩。
“我觉得这个理由挺好的......”
林熙雨和她的想法截然相反,越想越觉得自己很聪明:“反正我妈也不知道投资行业具体是干什么的,我就告诉她,现在炒股,投资房产很赚钱,只要赚钱,她就不会再说什么了,肯定会对顾彬另眼相看。”
“你还真是把您妈的心思摸透了......”
吴萌打心眼里佩服:“不过投资听起来的确挺高大上的,比光说炒股好。”
“就这么定了。”
林熙雨用力拍了下她的肩膀,给自己打气。
“哎呦。”
吴萌肩膀一歪,疼的呲牙咧嘴。
“很疼吗,我没用力啊?”
林熙雨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吴萌气结:“我看你是和顾彬学的,越来越腹黑了。”
林熙雨憋着笑说:“要不然都说夫妻相呢。”
吴萌抗议:“人家是说夫妻长得想象,不是腹黑一致。”
高八度的大嗓门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你小声点......”
林熙雨不想引人注意,拉着人一溜烟的跑了。
——
顾彬仗着年轻,在医院里躺了十来天,伤势恢复了大半。
正月十五之前,征得医生的同意,办理了出院手续。
傅奶奶和四婶一直在医院里陪着他们,小瑞瑞经过十几天的朝夕相处,已经和夫妻俩处出了感情,特别是顾彬,在小萌宝的眼里几乎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
林熙雨这个婶婶,脾气好,又会哄人,哄得小不点很开心,也对她产生了依赖。
婶婶走到哪儿,小不点就跟到哪儿,跟个小跟屁虫似的,粘人的很。
傅奶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没了之前的顾忌,她老人家也乐见其成,默许了小瑞瑞交由夫妻俩照料,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
傅爷爷患有胃癌,已经住院疗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医生下过几次病危通知书,老爷子都在最后关头挺过来了。
用傅奶奶的话说,就是惦记着他的孙子,死不瞑目,不肯咽下最后那口气。
顾彬左右为难,在爷爷和姥姥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回老家。
老爷子病情严重,真要是不回去,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想来也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傅奶奶很高兴,在上海守了半个月,终于把孙子盼回去了,一行人于正月十四,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
下午一点,飞机准时落地。
吴萌和赵云程姐弟俩完成使命,美滋滋的领了老板给的赏金,各自回家。
林熙雨则是陪着顾彬去了医院,看望老爷子。
有了亲人们的关怀,和傅奶奶的开解,顾彬对爷爷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怨恨。
心结解开了,见面的场景自然也就温馨了。
一声爷爷,叫的老爷子老泪横流。
“小彬......”
已经昏迷多日的老爷子,弥留之际听到孙子的呼唤,神奇的睁开了眼睛。
“爷爷,是我,我来看你了。”
顾彬握住他老人家的手,跪在了床前。
傅奶奶眼眶发红,林熙雨也陪着掉了几滴心酸泪。
——
老爷子病情不稳,顾彬伤势未愈,两人都不宜太过于激动。
温馨的场景没能持续多久,一行人就被护士请出了病房。
“小彬,你可算是回来了。”
顾彬的五叔,一直守在医院里看护老爷子,见到久别重逢的子侄,亦是感慨万分。
“爷爷的病怎么样?”
顾彬心情沉重。
“唉。”
五叔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黯然一叹:“医生说这里不行了,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不能做手术吗?”
林熙雨目露期盼。
“做不了。”
五叔摇头:“老爷子年纪大了,上了手术台,只怕是就下不来了。”
林熙雨不甘心:“没有别的办法了?就这么拖着?”
“只能这样了。”
五叔苦笑:“拖一天是一天,bJ的专家都请来会诊过了,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听天由命吧。”
傅奶奶已经看开了:“这么耗下去,他自己也很痛苦,受了那么多折磨,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爸的意志还是很坚强的。”
五叔由衷的佩服:“化疗那么难受,他愣是咬牙坚持,连哼都不带哼的,不愧是老革命,上过战场,扛过炮筒的......”
“姥爷也是这样坚强的人......”
顾彬下意识的想起姥爷,心里又是一阵揪痛。
“他俩是老战友。”
傅奶奶苦笑:“要不是为了你,也不会伤了和气,争了大半辈子。”
“爸其实还是很记挂着顾爷爷的......”
五叔有心化解顾彬的悲痛,刻意煽情:“前两天我还听他在昏迷中喊顾爷爷的名字,说什么你快跑,我来挡住他们,听着像是遇到了敌人,两人并肩作战。”
林熙雨速度的跟上节奏:“傅爷爷风格很高啊,让顾爷爷先撤。”
“他这是做梦。”
傅奶奶调侃老伴:“在梦里充英雄,谁不会?”
林熙雨尬笑:“我就不会做这种梦。”
傅奶奶目露慈爱:“你年纪小,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
五叔笑着说:“小彬伤还没好利索,先回去休息吧。”
“他能走吗?”
林熙雨心里发毛,不知为何又涌起一阵恐慌。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和五年前顾家出事前一样,让人恐慌无措,似乎是在预示,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爷爷最牵挂的就是他,他要是走了......”
“没事......”
五叔不信邪,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老爷子在床上躺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那么脆弱,你们先回去歇着,明天再来看他就行。”
“听你五叔的.....”
傅奶奶心疼孙子,也不想他再受累:“小彬回去吧,别累坏了身子。”
“嗯。”
顾彬顺着奶奶的心思,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三人都没有想到,林熙雨竟然预感成真。
老爷子见到孙子,了却了心愿,吊着的那口气终是散了。
顾彬和林熙雨下了楼,还没有走出医院,老爷子就闭上眼睛,与世长辞。
“老头子......”
病房里响起傅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声。
“爷爷。”
顾彬再一次失去亲人,男儿有泪不轻弹,还是在这一刻,流下了悲痛的泪水。
——
姥姥家位于东华街的回迁房,三年前建成的时候,舅舅抽签手气不好,抽到了5楼。
姥姥年纪大了,爬不动楼,故而一直住在青龙后街一楼带小院的房子里。
东华街的新房也没空着,陈秀兰母子俩搬了过去。
两室一厅,65平的房子,客厅在中间,一南一北两间卧室。
许毅13岁了,跳了两级,已经是上高一的小少年。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能再和母亲睡一间房。
陈秀兰为了照顾儿子学习,把阳光充足的南屋,给了儿子居住,自己则是住在了北边较小的卧室。
娘俩一人一间,林熙雨逢年过节回老家的时候没地方住,就在姥姥家留宿,姥姥家三间屋,刚好能让她自己单独睡一间。
——
青龙后街。
林熙雨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11点,屋里的灯已经熄了,从外面看漆黑一片。
她取出钥匙,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谁回来了,是熙雨吗?”
姥姥屋里的灯亮了,姥姥警觉的睁开眼睛,看向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