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百叶窗隔绝的办公室里,空气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激烈亲吻的温度和血腥味。谢蓝玉靠在冰凉的落地窗上,急促地喘息着,唇瓣微肿,眼眸水光潋滟,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蒙。
路风的手掌还撑在他耳侧的玻璃上,低头看着他,眼神深邃得如同漩涡,拇指轻轻揩去他唇角一点暧昧的湿痕。
“会议……”谢蓝玉找回一丝声音,带着情动后的微哑。
“让林总等着。”路风的声音同样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目光却胶着在谢蓝玉泛红的唇上,意犹未尽。
然而,门外助理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紧张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总监,林总那边……可能需要您尽快过去一下,关于港口优先权的问题……”
路风眼底掠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但属于“路总监”的责任感瞬间压过了私欲。他深吸一口气,最后用力捏了一下谢蓝玉的后颈,像是烙下一个印记:“晚上。”
留下这两个字,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领口和袖口,恢复了那副沉稳模样,大步流星地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骤然安静下来。谢蓝玉靠在窗边,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渐渐平复,空气中路风留下的雪松气息和他自己唇齿间残留的铁锈味交织在一起,提醒着他刚才的失控。
他抬手碰了碰发烫的唇,指尖微微颤抖。弥补计划的第一条——“主动”,似乎……执行得有点过火了。
接下来的一天两人都在各自忙碌。
路风被接连的会议和事务缠身,谢蓝玉则专注于系统的最后调试和汇报准备。顶层办公室成了他们短暂交汇又各自忙碌的据点。
谢蓝玉坐在靠窗的临时工作台前,目光却常常不自觉地飘向路风的方向。
他看着路风在电话中条理清晰地解决一个棘手的供应链问题,语气冷静,决策果断。
他看着路风在视频会议中与海外团队据理力争,在助理递来的厚厚一沓文件中快速批注,侧脸专注,下颚线绷紧,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沉稳力量。
眼前这个游刃有余、气场强大的路氏继承人,与记忆中那个对家族生意嗤之以鼻、只热衷于音乐,带着一身阳光与莽撞的少年,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
午间休息时,路风还在小会议室里与法务团队开紧急会议。谢蓝玉走出办公室透口气,正好遇到路风的助理拿着文件匆匆走过。
“王助理,”谢蓝玉叫住了他,递过去一杯刚冲好的咖啡,“辛苦了。”
“谢谢谢工!”王助理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
谢蓝玉状似随意地问:“路总监……平时都这么忙?感觉他对公司事务非常熟悉。”
王助理捧着热咖啡,感慨地笑了笑:“是啊,路总监真的很厉害。其实……他接手得不算特别早。我听说啊,董事长一直想培养他,但路少……呃,路总监以前,怎么说呢,对做生意兴趣不大,更喜欢玩。”
谢蓝玉的心微微一沉,面上不动声色:“后来呢?”
“后来啊,”王助理回忆着,“好像是……三四年前吧?具体时间记不清了。那时候我刚来,听到大家都在说,路总监突然就像变了个人。几乎每个假期都泡在公司里,跟着董事长学,跟着各部门负责人学,没日没夜地看资料、看项目。那股拼劲儿,连董事长都惊讶。进步快得吓人,没两年就能独当一面了。现在想想,真是……”
王助理摇摇头,满是钦佩,“路总监有这个毅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四年前。
突然变了。
没日没夜。
助理不清楚那时候的往事,谢蓝玉却什么都明白。
每一个词都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地扎进他的心脏。助理语气中的钦佩和感慨,落在他耳中,却化作了沉重到窒息的愧疚和钝痛。
谢蓝玉清楚地知道那个“突然”是什么——是他无声无息的离开,斩断了路风所有的少年意气,将他推向了这条必须独自强大起来的荆棘之路。
那个曾经嫌西装束缚、嫌会议室沉闷、嫌生意场虚伪的少年,最终变成了他最不喜欢的那种人——一个强大却也被迫戴上面具的商人。而这一切的转折点,是他谢蓝玉亲手造成的。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抽痛得让他指尖发麻。他几乎能想象到路风当时的心情:从最初的愤怒、不解,到被抛弃的绝望,再到最终咬牙扛起一切,用疯狂的学习和工作来麻痹自己、证明自己……
“谢工?您脸色不太好?”王助理关切的声音传来。
谢蓝玉猛地回神,强行压下喉头的哽塞和眼底涌上的酸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他几乎是仓促地转身,快步走回了办公室,将助理担忧的目光关在门外。
谢蓝玉靠在门后,用力按了按发酸的眼眶。落地窗外阳光灿烂,城市在脚下延展,而他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弥补……他所谓的弥补,在路风这四年独自走过的荆棘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