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段时日,消息渐渐变得具体了些。
有从宗门来的执事在洒金楼饮酒时,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邹鸿师兄近来风头很劲啊,据说在一次宗门小比中,以一手新练成的‘星陨指’连败数位同门,连一位老牌金丹后期的师兄都惜败于他。”
“唐铠师兄也不遑多让,听说得到了某位实权长老的赞赏,赏赐了不少修炼资源。”
“两位现在是旗鼓相当,谁也不服谁,底下的弟子更是较着劲呢。”
金福将这些听闻禀报给祁元时,祁元正对着一幅残破的云梦州古地图蹙眉沉思。他头也没抬,只淡淡应了一句:“知道了。”
直到某一天,一封来自宗门的加密传讯玉简,被专人送到了祁元的洞府。玉简上的印记,属于唐铠。
祁元挥退来人,神识沉入玉简。片刻后,他放下玉简,眼神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玉简中,唐铠并未多言宗门内的具体情形,只简单提及近期修炼遇阻,似乎遇到了瓶颈,言语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最后,他像是随口一提,询问祁元近况,并隐晦地提及,若祁元近期回宗,或可一聚。
“瓶颈……”祁元手指摩挲着温润的玉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这哪里是简单的修炼瓶颈,分明是身处争斗漩涡,心绪不宁,影响了道心。
祁元沉吟片刻,并未回复传讯。有些事,点破了反而不美。
唐铠需要的或许不是一个出谋划策的帮手,而是一个能让他暂时脱离纷扰、冷静下来的契机。而他自己,目前并无意立刻返回宗门那个是非之地。
他将玉简收起,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残破的云梦州地图上,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专注。
“还有一年半……”祁元低声自语。
坊市在唐铠与邹鸿离去后,彻底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少了那些剑拔弩张的对峙,连空气都仿佛轻快了几分。
祁元乐得清静,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了前往云梦州的准备中。
洞府深处的静室内,各类灵光闪耀的物品几乎堆满了小半个房间。
灵石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光是威力不俗的四阶符箓,无论是攻击性还是防御性亦或是辅助用的符箓,林林总总就准备了不下三百张,厚厚一叠,灵光氤氲。
这还不算,他还前往墨渊阁,花费重金,额外订制了一张攻击用的五阶下品“天相符”。
丹药更是按瓶计算。快速恢复灵力的“回元丹”,治疗内伤外创的“生肌续骨丹”,解毒辟毒的“清灵散”,甚至还有短时间激发潜力、但事后会陷入虚弱的“爆元丹”……各种功效的丹药瓶瓶罐罐摆了一大堆,浓郁的丹香几乎凝成实质。
此外,他还咬牙购入了三枚更为珍稀的“破界符”。此符威力更在小挪移符之上,据说能强行撕裂空间壁垒,瞬间远遁万里之遥,乃是真正的保命底牌,每一枚都价值连城。
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消耗品更是数不胜数。
饶是祁元颇为丰厚的身家,也禁不住这般挥霍,家底迅速缩水,很快就见了底。
这一日,祁元清点完最后一批送来的物资,看着几乎空空如也、只剩下些日常用度的储物空间,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这下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祁元低声自嘲了一句,脸上却并无太多懊悔之色。钱财乃是身外物,提升实力、保障性命才是根本。只要能顺利找到结婴灵物,突破元婴,这一切投入都是值得的。
目光扫过静室内琳琅满目的准备,心中稍安。有这些底牌在手,即便云梦州真是龙潭虎穴,他也多了几分闯过去的底气。
“差不多了……”祁元喃喃道,将最后一批符箓丹药分门别类地收好。接下来,只需静待述职之期到来,便可动身奔赴云梦州。
“云梦州?”
徐蝠的元婴微微晃动,语气带着明显的讶异,“那可不是什么善地啊!”
“怎么?你知道这个地方?”
祁元正将几枚新刻录好的遁空符收入储物空间,头也没抬,随口应道。
徐蝠晃了晃他那小小的光影脑袋,语气难得带上几分郑重:“此地说起来,在元婴及以上修士的圈子里,其实还算挺‘出名’的!”
“哦?”祁元手上动作稍缓,抬眼看向他,“怎么说?”
徐蝠的元婴飘至祁元近前,光影凝聚的面容上竟显出几分凝重:“这个州很是古怪,极少与外界往来,其他州的大小势力也基本默认不去插足云梦州的事务。整个州……几乎可说是封闭自守,自成一界。”
“这不合常理吧?”祁元微微蹙眉,彻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诺大一个州,不与外界互通有无,资源如何流转?道法如何交流?长此以往,岂不是固步自封,将自己局限死了?”
“具体缘由,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徐蝠摇了摇小脑袋,“有的说是云梦州上古时期遗留的某种强大禁制影响了外界修士的心神,让人下意识不愿靠近;也有的说,是云梦州本土盘踞着某些极其排外且强大的隐秘传承,联手隔绝了内外。但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真正深入其中的人才知晓一二。”
徐蝠顿了顿,光影闪烁,似乎在回忆什么:“老夫当年……也曾因追寻一株罕见毒草,靠近过云梦州的边界。只是在外围,便觉心神不宁,灵气运转都隐隐有些滞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物’气息。若非必要,实在不愿踏足。故而,其他州的修士,除非是走投无路、或被仇家逼得无处可逃之辈,鲜少有人会主动前往云梦州!”
祁元闻言,沉默片刻,指尖在储物戒上轻轻摩挲。魅璃给的玉简中,对云梦州的凶险提及不多,只标注了几处可能的地点。徐蝠这番话,倒是补全了一些背景,让那“邪门”二字变得具体了些。
“异物气息……排外……自成一界……”祁元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极淡的兴趣,“听起来,倒是比宗门里那摊子烂事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