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第五重的真元,如同沉寂万载后苏醒的地下暗河,奔涌流淌于全新的、更加宽阔坚韧的经脉之中。一丝归墟之痕特有的“凝炼”与“厚重”特性,融入真元本质,令其更具破坏力与持久力。《不灭星罡体》第二层带来的肉身强化,更是让每一寸筋骨皮膜都仿佛经历过星辰锻打,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上官乃大站在归墟之痕边缘,最后回望了一眼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峡谷,转身,身影融入扭曲的光线之中,向着戈壁外围而去。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隐藏气息。元婴五重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自然扩散。所过之处,那些潜伏在赤色沙海下的零散沙螳,感应到这股远超从前的恐怖气息,皆惊恐地蛰伏更深,不敢露头。偶尔有不长眼的、被混乱能量侵蚀得失去理智的变异生物扑出,还未近身,便被一道无形无质的寂灭箭意(如今他已无需完全拉开“寂灭”,仅凭意念引动一丝真元,便能模拟出部分箭意)瞬间洞穿、湮灭。
归途顺遂,却也平静得有些异常。
数日后,当他接近戈壁外围,那片因流沙区爆炸而形成的巨大裂谷带时,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陡然变得浓重起来。
前方传来激烈的厮杀声、能量碰撞的轰鸣,以及……一种他从未感知过的、冰冷而充满秩序感的能量波动。
上官乃大收敛气息,如同融入环境的阴影,悄然靠近。
只见在一处相对平坦的裂谷空地上,正在进行着一场三方混战!
一方,是约三十余名黑狼部精锐,其中竟有三名气息不弱的萨满压阵,他们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显然已战斗多时,但依旧悍勇,狼嚎与萨满的诡异吟唱交织。
另一方,则是沙蝎与秃鹫两大马贼团的联军,人数更多,约有五六十人,装备混杂但凶悍亡命,其中不乏一些气息古怪、似乎修炼了某种邪功的头目。他们与黑狼部杀得难解难分。
而第三方,却让上官乃大瞳孔微缩。那是一队不过十人的银甲骑兵,正是监军司的人马!为首的,依旧是那名面容冷峻的银甲将领。他们并未参与近身混战,而是结成一个小型战阵,外围是手持巨盾的重甲步兵抵挡流矢和冲击,内里则是银甲将领和几名手持奇特金属圆筒状法器的士兵。
那些圆筒状法器不断发射出刺目的白色光束,精准地打击着黑狼萨满凝聚的能量护盾和马贼头目的邪功,威力不俗,且带着一种克制混乱能量的特性。偶尔有黑狼骑兵或马贼悍不畏死地冲阵,也会被战阵中配合默契的银甲士兵用特制的长枪和刀盾迅速绞杀。
这监军司的战阵与装备,显然不是寻常边军可比,更像是某种……经过特殊训练、装备了制式法器的道兵!
“监军司……果然藏着底牌。”上官乃大暗道。看来朝廷对边镇乃至这些边荒之地的异常,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早有布局。
战场中央,那银甲将领目光如电,一边指挥战阵,一边冷声喝道:“兀那狼酋,还有沙蝎秃鹫的匪首!交出你们从流沙区寻获的‘星陨铁’与‘秽血晶’,本将可饶你们不死!否则,今日此地,便是尔等埋骨之所!”
原来是在争夺从流沙区爆炸后散落的“异物”!星陨铁?秽血晶?看来都是蕴含特殊能量的材料。
黑狼部一名脸上有着狰狞狼头刺青的壮汉(似乎是首领)怒吼道:“周狗!休想!那是我狼神赐予的圣物!杀!”
沙蝎马贼中,一个身形佝偻、眼神阴鸷的老者(秃鹫首领?)也尖声道:“监军司的走狗,胃口倒是不小!想要宝贝,拿命来换!”
三方混战更加激烈。黑狼萨满召唤出更多的暗红火球和毒雾,马贼中则有人释放出饲养的毒虫猛兽,监军司的战阵白光闪烁,稳扎稳打。
上官乃大隐匿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对那所谓的“星陨铁”和“秽血晶”并无太大兴趣,这些材料的能量层次,远不及他手中的归墟核心碎片甚至石像核心。他更关注的,是监军司展现出的这种成体系的、不同于传统武道或已知邪术的力量。
就在三方激战正酣、死伤逐渐增加之际,异变再生!
“嗡——!”
一道诡异的、如同亿万昆虫振翅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这声音并非来自战场任何一方,而是从众人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
紧接着,战场中央的地面猛地拱起、炸裂!一股浓郁粘稠、散发着刺鼻腥臭的绿色雾气喷涌而出!雾气之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绿光芒的飞虫!
“不好!是腐骨毒瘴和噬魂萤!”那名阴鸷的马贼老者脸色大变,尖声惊叫。
只见那绿色雾气所过之处,无论是人是马,只要沾染上一丝,皮肉立刻开始溃烂流脓,发出凄厉的惨叫。而那些幽绿飞虫,更是无孔不入,专钻七窍和伤口,吞噬血肉精魂,速度快得惊人!
眨眼间,三方人马皆有十数人中招,惨叫着倒地,顷刻间化为白骨!
“蚀魂殿的杂碎!竟敢暗算!”银甲将领又惊又怒,战阵立刻收缩,白色光束横扫,驱散靠近的毒瘴和飞虫,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黑狼部和马贼团更是损失惨重,阵型大乱。
只见战场边缘的几处阴影中,缓缓走出了七名黑袍人。为首者,赫然是当初在石窟外与监军司将领似乎有过接触的那名蚀魂殿高层!他手持一杆顶端镶嵌着惨绿骷髅头的骨杖,脸上带着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多谢诸位替本座清扫障碍,汇聚宝物。”蚀魂殿首领声音沙哑,“现在,都留下来,成为我圣虫的养料吧!”
他骨杖一挥,更多的绿色毒瘴和噬魂萤从地底涌出,从四面八方包围向剩余的三方人马!同时,他身后的六名黑袍人也各自施展邪术,召唤出骷髅、怨魂等物,配合攻击。
形势急转直下!原本互相厮杀的三方,转眼间就要被蚀魂殿一锅端掉!
监军司银甲将领脸色铁青,拼命指挥战阵抵抗,但白色光束对毒瘴和飞虫的克制效果有限,战阵已岌岌可危。黑狼部和马贼团更是濒临崩溃。
就在这万分危急、蚀魂殿首领志得意满之际——
“咻!”
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冻结灵魂般极致寒意与毁灭气息的波动,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蚀魂殿首领的眉心之前!
这一击,来得毫无征兆,超越了在场所有人的感知极限!
蚀魂殿首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惊骇!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护身的邪术都未及激发!
“噗!”
一声轻响,如同熟透的果子落地。
蚀魂殿首领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点。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熄灭,身体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秒杀!
全场死寂!
无论是正在苦苦支撑的监军司、黑狼部、马贼团,还是志得意满的蚀魂殿余孽,全都僵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突然暴毙的蚀魂殿首领!
发生了什么?!
唯有那名监军司银甲将领,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远处一座沙丘。
沙丘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孤高的灰色身影。那人背对着战场,身影在昏黄的天光下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面容,只有一股如同归墟般深沉、如同星空般浩瀚、如同寂灭般冰冷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山岳,缓缓压在整个战场之上!
元婴五重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
在这股绝对的力量气息面前,无论是监军司的制式法器,黑狼部的萨满邪术,马贼团的亡命凶悍,还是蚀魂殿剩余的阴毒手段,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前……前辈……”银甲将领喉咙发干,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额角冷汗涔涔。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气息,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随时可能吞噬一切的星空深渊!
黑狼首领和马贼老者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逃跑的念头都生不起。
蚀魂殿剩下的六名黑袍人,更是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惊恐地看着沙丘上的身影,又看看地上首领的尸体,浑身战栗。
沙丘上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一张年轻、平静、却带着无尽威严的面容,映入众人眼帘。正是上官乃大。
他没有看那些惊恐的杂鱼,目光落在蚀魂殿首领的尸体上,确切地说,是落在他手中的那杆骨杖和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上。
他伸出手,凌空一抓。
“嗖!”
骨杖和皮袋脱离尸体,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飞过数百丈的距离,稳稳落入他的手中。
皮袋入手沉重,里面显然是收集到的“星陨铁”、“秽血晶”等物。骨杖则散发着浓郁的邪气,顶端骷髅眼眶中两点绿火还未完全熄灭。
上官乃大看也没看皮袋,只是握着骨杖,指尖一丝暗金色的、融合了星罡与归墟气息的真元涌出,瞬间灌入骨杖之中。
“咔嚓……砰!”
骨杖发出一声哀鸣,从内部开始崩裂、瓦解,最终连同那颗惨绿骷髅头,一起化作了齑粉,随风飘散。其中蕴含的邪秽能量,也被他的真元彻底净化、湮灭。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投向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
“滚。”
只有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如同万载寒冰,敲打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黑狼部、马贼团如蒙大赦,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甚至顾不上收拾同伴的尸体和遗落的财物,连滚爬爬,作鸟兽散,眨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蚀魂殿剩下的六人,更是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转眼间,战场上只剩下监军司的十余人,以及满地狼藉的尸体。
银甲将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上前几步,对着沙丘上的上官乃大深深一揖:“末将监军司校尉,沈千山,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可否……”
“不必。”上官乃大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告诉秦岳,旧账已清。此地之事,与我无关。”
说完,他不再理会沈千山,身形一晃,如同融入虚空,瞬间消失在沙丘之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千山站在原地,良久,才直起身,望着上官乃大消失的方向,脸上充满了震撼、疑惑与深深的忌惮。
“旧账已清?与秦岳有关?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回神,厉声道:“立刻清理战场,收集所有遗留物品,尤其是蚀魂殿和那些匪徒身上的!今日之事,列为甲等机密,任何人不得外泄!回营后,我要立刻面见监军大人!”
他知道,这个神秘而恐怖的年轻强者出现,以及他展现出的绝对力量,将彻底改变边荒之地的力量格局,甚至可能影响到朝廷的布局。必须立刻上报!
而此刻的上官乃大,早已远在数十里之外。他并未返回镇北关,也没有再去动那些散落的“异物”。那些东西,对他已无太大吸引力。
他站在一处高耸的沙丘之巅,遥望着南方,那是中原的方向,也是这具身体原主家族所在的方向,更是前世他熟悉的庙堂江湖所在。
“元婴五重,初步掌握星辰与归墟之力,身怀混沌元胎与不灭星罡体……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前世的因果,今生的纠缠,边荒的奇遇,力量的获取……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片更加广阔、也更加复杂的中原大地。
在那里,有他需要了结的过往,有他需要寻找的答案,或许,也有他通往更高境界的路径。
他的戈壁历险,至此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但属于上官乃大的真正征途,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予他新生与力量的死亡戈壁,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南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