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乌云之中,缓缓浮现出三道身影!
居中者,正是玄阴宗长老阴九姑!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的怨毒与杀意却比之前更盛百倍!她身旁,站着两名身着血红长袍、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修士,气息诡异阴森,赫然也是元婴初期!
“血煞宗…”南宫璇瞳孔一缩,认出了那血红长袍的来历。那是与玄阴宗齐名的中原魔道大宗,以操控血煞之气闻名!
阴九姑竟然请来了帮手!而且是两名同级别的元婴老怪!
“上官乃大!还有那个妖女!本座今日定要将你们抽魂炼魄,以泄心头之恨!”阴九姑尖利的声音如同夜枭,穿透乌云,震得整个山谷嗡嗡作响。
她身旁一名血袍修士发出沙哑的笑声:“阴长老何必动怒,不过是三个小辈罢了。待我等破了这龟壳,将他们擒下,交由你处置便是。”他目光扫过谷地,尤其在祭坛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贪婪,“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有这等古物残留…”
另一名血袍修士则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南宫璇和双菱身上:“这两个女娃倒是极品,一个剑心通明,一个怨煞缠身,都是上好的鼎炉材料…”
三大元婴,联袂而至!只为诛杀上官乃大三人!
恐怖的元婴威压如同三座大山,轰然压下!谷地周围的防御阵法瞬间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南宫璇只觉得呼吸一窒,剑意自发护体,才勉强站稳。她看向祭坛方向,眼中充满了绝望。三大元婴…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力量!
祭坛上,上官乃大周身能量剧烈波动,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和压迫,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凝结金丹的过程被打断!
双菱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她再疯狂,也深知元婴期的恐怖,更何况是三人!
“完了…”她喃喃道,下意识地看向上官乃大。
然而,上官乃大却在此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中,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与…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他缓缓站起身,抬头望向空中那三道如同神魔般的身影,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山谷:
“想要我们的命…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地按在祭坛之上!不再试图凝结金丹,而是将全部的神魂、全部的力量,乃至那被煞气侵染的意志,尽数灌入脚下的古老祭坛!
“以我之血,唤汝之名!以我之魂,承汝之重!地垣…开禁!”
他竟是要以自身为引,强行开启祭坛深处那被封印的古老力量!
“不好!快阻止他!”阴九姑脸色大变,她从那祭坛中感受到了一股令她灵魂战栗的气息!
三名元婴老怪同时出手!阴风怒号,血海滔天,一只巨大的鬼爪和两道凝练的血色长矛,撕裂空间,朝着祭坛狠狠轰下!
“休想!”
双菱尖叫一声,不再保留,将体内所有负面能量彻底引爆!整个人化作一道灰黑粉紫交织的毁灭风暴,逆冲而上,悍然撞向那三道元婴攻击!
她这是在自杀式地阻挡!
轰——!!!
毁灭风暴与元婴攻击猛烈碰撞!能量疯狂湮灭!双菱发出的风暴瞬间被撕碎,她本人如同陨石般从空中坠落,鲜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重重砸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三道元婴攻击,也被这决死一击阻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
嗡!!!
整个枯骨山脉,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兽,彻底苏醒!
祭坛之上,那些暗青色的巨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无数古老而玄奥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流转、组合!一股远比之前击溃元婴法旨时更加浩瀚、更加苍茫、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恐怖意志,轰然降临!
天空中的乌云被这股意志强行驱散!那三名元婴老怪发出的攻击,在这股意志面前,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瓦解!
“这是…地母意志?!这不可能!此地怎会残留地母意志?!”阴九姑发出惊恐到极点的尖叫!
那两名血煞宗元婴也骇然失色,转身就想撕裂空间遁走!
然而,晚了!
祭坛光芒汇聚,化作一只覆盖了整个天穹的、由无数山川地脉虚影构成的巨大手掌!那手掌缓缓压下,看似缓慢,却封锁了所有空间,蕴含着执掌大地、定鼎乾坤的无上伟力!
“不——!!!”
在三名元婴老怪绝望的嘶吼中,那巨大的地脉之手,轻轻按落。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三名不可一世的元婴老怪,连同他们周围的空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地脉之手缓缓消散,祭坛的光芒也渐渐黯淡,恢复了之前的残破模样。
天空,恢复了死寂的灰暗。
谷地内,一片狼藉。
上官乃大保持着按在祭坛上的姿势,七窍流血,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但他的眼神,却死死盯着祭坛中心。在那里,一枚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土黄、表面布满天然道纹、散发着浩瀚大地本源气息的印玺,正缓缓凝聚成形——那是地垣尺缺失的最后一部分核心,也是掌控这祭坛力量的关键信物!
他成功了!以自身濒死为代价,强行引动了祭坛最深处的力量,击杀了三大元婴,也唤醒了地垣尺最后的核心!
但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经脉尽碎,丹田崩塌,神魂受损,坤元印也因过度透支而灵光黯淡,沉入体内深处。他此刻,与废人无异。
而双菱,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气息如同风中残烛。
唯有南宫璇,因为站在边缘,且寂月剑意与那地母意志并无冲突,反而受到了一丝庇护,只是被能量余波震伤,并无大碍。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生死不知的上官乃大和双菱,看着那悬浮在祭坛上的土黄印玺,大脑一片空白。
三大元婴…就这么…没了?
上官乃大他…
她猛地回过神,不顾一切地冲到祭坛边,扶住摇摇欲坠的上官乃大。
“乃大!乃大你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上官乃大艰难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猛地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污血,头一歪,彻底昏迷过去。
“乃大!!!”
南宫璇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紧紧抱住他冰冷的身体,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
就在这时,那悬浮的土黄印玺,仿佛受到了牵引,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上官乃大的眉心。
同时,一道苍老而疲惫的意念,传入南宫璇的脑海:
“女娃…带他…离开…去北疆…地阙…宗…”
声音戛然而止。
南宫璇怔住。是那祭坛的意志?还是地垣尺的灵性?
她来不及细想,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上官乃大,又看了看不远处昏迷的双菱,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她将上官乃大小心背起,又艰难地扶起双菱,一步一步,踉跄着,朝着谷外走去。
枯骨山脉的风,依旧在呜咽,吹拂着这片刚刚经历神战的土地,也吹拂着三人远去的、充满未知与艰难的归途。
祭坛在身后沉默,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而北疆地阙宗,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成为了他们下一步唯一的目标。
前路漫漫,生死未卜。
枯骨山脉的煞风,卷起灰白色的骨粉,拍打在南宫璇单薄的背脊上。她咬着牙,一步一个踉跄,背负着上官乃大,搀扶着昏迷的双菱,在嶙峋怪石间艰难前行。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上官乃大气息微弱,身体冰冷,仿佛随时会彻底失去生机。双菱虽昏迷,但体内那紊乱的负面能量依旧在自行流转,时而让她身体抽搐,发出痛苦的呓语。
南宫璇自己的伤势也不轻,寂月剑意虽护住了心脉,但内腑的震荡和真元的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着血水,浸湿了她的白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倔强而脆弱的线条。
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离开这里,带他们离开这片绝地!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明,却又被更浓的乌云笼罩,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很快便化为倾盆暴雨。雨水冲刷着血迹,模糊了视线,也让脚下的山路变得更加泥泞湿滑。
南宫璇脚下一滑,连同背上的上官乃大和搀扶的双菱,一起重重摔倒在地。泥水瞬间浸透了三人。
“呃…”剧痛让她几乎晕厥,但她强撑着爬起,首先去检查上官乃大的情况。他的脸色在雨水的冲刷下,更加苍白,呼吸几乎感觉不到。
“乃大…撑住…你一定要撑住…”她声音哽咽,混合着雨水,分不清是泪是水。
她再次将他背起,试图拉起双菱,却发现双菱的身体异常沉重,那紊乱的能量似乎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阻力。
就在这时,双菱猛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黑血,竟然悠悠转醒。她眼神先是迷茫,随即看到了南宫璇背上生死不知的上官乃大,瞳孔骤然收缩!
“他…他怎么了?!”她声音嘶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牵动了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他为了启动祭坛,耗尽了一切…”南宫璇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疲惫。
双菱看着上官乃大那毫无生气的脸,眼中瞬间被无尽的恐慌和疯狂占据!她猛地抓住南宫璇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救他!你必须救他!他不能死!”
她的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偏执。
南宫璇吃痛,却挣脱不开,只能忍着痛楚道:“我在尽力!但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
雨水冰冷,浇熄不了双菱眼中的火焰,也温暖不了上官乃大冰冷的身体。
最终,在南宫璇近乎哀求的目光下,双菱才稍稍冷静下来,松开了手。她默默站起身,尽管摇摇欲坠,却不再需要南宫璇搀扶,只是死死地盯着上官乃大,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他一般。
两人再次上路,在暴雨中蹒跚前行。
终于,在天色彻底黑透前,她们找到了一处位于山腰的、被遗弃的野兽洞穴。洞穴不深,但足以遮风避雨。
南宫璇将上官乃大小心地放在干燥的草堆上,立刻检查他的伤势。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经脉寸断,丹田破碎,神魂之光黯淡如同萤火,全靠坤元印那丝微弱的本源生机和地垣尺新融入的核心勉强吊着一口气。
普通的丹药根本无用。
双菱瘫坐在一旁,看着南宫璇忙碌,看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焦急与心痛,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嫉妒,有怨恨,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羡慕。
“他需要至阳至刚的灵药,或者…修为高深之人以本源真元续命。”南宫璇抬起头,脸色苍白,“我们…什么都没有。”
绝望的气氛,在洞穴中蔓延。
双菱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用我的!我的力量源于负面情绪,但本质也是生命能量!我可以把我的力量渡给他!”
“不行!”南宫璇断然拒绝,“你的力量与他功法相冲,且充满煞气,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那你说怎么办?!看着他死吗?!”双菱尖声道。
两个女人,在这狭小的洞穴中,为了同一个男人,彼此对峙,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就在这时,上官乃大手指上的储物戒,忽然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芒。一枚古朴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玉简,自行滑落出来。
南宫璇捡起玉简,神识探入。
玉简中,并非功法丹药,而是一幅极其繁复玄奥的阵图,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阴阳逆灵阵,夺天地造化,逆生死阴阳。需心意相通之二女,以自身为引,一导至阴之气护其魂,一引至阳之气续其命,阴阳交汇,或可重塑根基。然施术者,轻则修为大跌,重则…性命堪忧。”
阴阳逆灵阵!
南宫璇的手微微颤抖。这阵法,简直是为眼下情形量身定做!但代价…太大了!
“是什么?”双菱急切地问道。
南宫璇将玉简内容告知。
双菱几乎没有犹豫:“我来引至阴之气!我的力量本就是阴煞属性,最为合适!”
她看向南宫璇,眼神锐利:“你呢?敢不敢引至阳之气?或者说…你愿不愿意为他付出代价?”
南宫璇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平静地道:“我引至阳之气。我的寂月剑意虽属阴寒,但剑心通明,可化生一点纯阳。”
她的回答,让双菱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没有时间犹豫。两人立刻按照阵图所示,在上官乃大身体两侧盘膝坐下。
南宫璇运转寂月剑意,剑心澄澈,引导着体内那一点因极致纯净而诞生的微弱纯阳之气,缓缓渡向上官乃大。
双菱则收敛了所有暴戾,将体内精炼的、剥离了煞气怨念的纯粹阴性能量,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侧渡入。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又同源(皆为生命能量)的气息,在上官乃大残破的体内缓缓交汇。
过程极其凶险。两股能量稍有偏差,便会引发剧烈冲突,瞬间将上官乃大本就脆弱的生机彻底湮灭。
南宫璇全神贯注,额角沁出细密汗珠,剑意运转到了极致,维持着那一点纯阳的稳定。
双菱也屏息凝神,她从未如此精细地操控过自己的力量,那庞大的阴性能量如同桀骜的野马,稍有不慎便会失控反噬。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上官乃大灰败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那破碎的经脉,在两股能量的滋养下,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蠕动、连接。沉寂的坤元印和地垣尺,也仿佛得到了滋润,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有效!
然而,南宫璇和双菱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她们的气息在飞速跌落!
南宫璇的寂月剑意光芒黯淡,那点纯阳之气几乎耗尽。双菱周身那诡秘的气息也消散大半,眼神变得疲惫。
为了维持阵法,她们在消耗自己的本源!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上官乃大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悠长,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之前那般死寂。他破碎的经脉被勉强续接,崩塌的丹田也被一股新生的、混合了阴阳之气的奇异能量稳固,虽然远未恢复,但至少保住了根基,性命无虞。
阵法之力缓缓消散。
南宫璇和双菱同时脱力,瘫软在地,大口喘息,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南宫璇修为直接从真元境中期跌落到筑基初期,剑意受损,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