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斯点点头。他没有告诉瑞奇托芬，军情六处对他隐瞒了所有的事情。他始终没有得到信任，他也没有提及，自己怀疑军情六处之所以没和盘托出，极有可能与瑞奇托芬和他的所作所为有关。
“这事儿很难解释，威尔斯。我不指望你能理解。你只需相信我。绍尔和奥斯瓦尔德?布莱希特根据我的命令带着一些重要的实验用品在柏林潜伏起来。”
不知该作何感想，威尔斯索性缄口不言。瑞奇托芬继续说道。
“战后，许多我团队里的科学家遭到围捕并接受审判，” 他说道，“奥斯瓦尔德?布莱希特就是其中之一。他被判定与纳粹勾结罪名成立，如今正身陷囹圄。”
“那绍尔为何没和他一起坐牢？”
“他本该如此，” 瑞奇托芬说，“但我向盟军宣称，绍尔因妻子是犹太人而被纳粹杀害。他妻子的确死于集中营，所以盟军信了这故事。绍尔就此转入地下，换了个身份。最终，盟军把他抛诸脑后，毕竟回形针计划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人。”
瑞奇托芬语气笃定，“我敢百分百确定。要是能成功把它弄回来，或许一切都会因此改变。”
“后面你把这一切都告诉美国了？” 威尔斯问道。
“那当然，” 杰克逊说，“当时我兴奋极了，以为美国会全力支持我。”
瑞奇托芬似乎还有隐情没说。从他的语气中，威尔斯听出来了。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威尔斯问他。
“巴斯蒂安?阿贝拉尔，” 瑞奇托芬操着一口蹩脚的法国口音说道。
“即使美国人不信月球传送技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逃离美国？” 威尔斯问道。
他说，“我违抗了美国人的命令。他们要抢走我的所有研究成果给犹太科学家。”
“你为啥不照做？” 威尔斯问他。
“我不想让它落入坏人之手。”
瑞奇托芬叹了口气。“事情不像他们想让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威尔斯，” 他说，“我以前也这么认为。后来我经历了此地的战争，英美的暴行，以及苏联人到来后的所作所为。” 他沉默片刻，仿佛在回忆那些往事。
他把车停在一所房子前面。
“我们在哪儿？”威尔斯问。
“我们朋友家，”瑞奇托芬一边说着一边开门。“我们现在住在柏林的朋友家。洛蒂是奥斯瓦尔德?布莱希特的女儿，去看望绍尔后没有回家，我很担心。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甚至去了绍尔家看看。后来她给我们打了电话。她说她被绑架了，被绑了起来，但她设法弄坏了绑着她的椅子，逃进了隔壁的公寓。她打电话求救，然后和绍尔离开了，我的朋友们把他们带到了安全的地方。我留了下来。我感觉盟军可能是绑架的幕后黑手，我想看看他们派了谁来。”
当威尔斯和瑞奇托芬走进客厅，威尔斯瞬间想起，这是圣诞节的早晨。圣诞树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装饰品，树下的礼物已被拆开。圣诞树周围坐着六个人，有的坐在沙发、椅子上，有的索性坐在地板上。其中两人是洛蒂和绍尔。旁边还有一男一女，威尔斯并不认识，另外还有两个小男孩。
这时，另一个男人站起身，朝着他们走来。他伸出手，准备与威尔斯握手。“我叫卡尔?奥特，” 他说道，“欢迎来到我家。”
威尔斯握住他的手，回应道：“威尔斯?夏洛特。”
“卡尔是我们最信任的朋友之一。” 瑞奇托芬向威尔斯解释道，“这是他的房子。那位是他的妻子格雷塔，还有他们的儿子尤尔根。”
“或许我们可以去厨房聊聊，” 卡尔说着，看向妻子，“格蕾塔，你和洛蒂能帮我照看一下孩子们吗？”
威尔斯看向洛蒂，这才第一次注意到她脸颊上的瘀伤。他想起瑞奇托芬说过她摔倒，弄坏了绑着她的椅子。尽管不是自己绑了她，但威尔斯仍对她遭受的待遇感到愧疚。要是当时自己能停下来帮她，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自己了。威尔斯又将目光投向绍尔，他一动不动，令威尔斯诧异的是，卡尔并未邀请他一同前往厨房。
他们走进厨房，围坐在桌子旁。威尔斯坐在卡尔对面，瑞奇托芬坐在他左边。
“为什么绍尔不在这里？” 威尔斯不禁问道。
“我们最好还是别跟他谈，” 卡尔回答，“至少现在不合适。”
“为什么？” 威尔斯追问道，“他可是我来这儿的首要原因。”
“我们知道，” 瑞奇托芬说，“公寓里那个女孩是谁？”
威尔斯有些惊讶，他居然过了这么久才问起戴安娜的事。此刻，他思索着该透露多少。他差点就撒谎了，但对方是自己的曾经的上级，更何况她是美国人，他理应知道实情。
“美国特工，” 威尔斯说道。
瑞奇托芬瞪大了眼睛，惊道：“你居然让她活下来了？”
威尔斯一方面为再次看到瑞奇托芬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因他以昔日长官的身份质疑自己的选择而恼火。
他没好气地说道：“我有我的理由。”
“你和她一起合作吗？” 卡尔问道，“这个美国人？”
卡尔的问题让威尔斯心生不悦。他现在不是德国人，不属于他们的队伍。威尔斯直接无视他，对着瑞奇托芬说道：“苏联人也发现了这个情报，这意味着其他队伍可能也在寻找它。”
瑞奇托芬面露担忧之色，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所以我们得说服绍尔把它交给我们。”
“我们？你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据我所知，我已经脱离你们三年了。”
这话出口，比威尔斯预想的还要尖锐。但这确实是事实，威尔斯已经在英国生活了快三年之了。
“绍尔和洛蒂说你救了那个女孩，” 卡尔说道，“为什么？”
威尔斯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听着，我对你一无所知，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清楚你和瑞奇托芬是什么关系。所以，如果我不向你解释我做的每件事，还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