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终于沉寂下来,像是耗尽电量般陷入死寂。我长舒一口气,抓起扫把开始清扫这间承载着太多回忆的出租屋。那些沾满灰尘的旧物,被我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袋;而有价值的东西,则被一件件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磨行李箱。空荡荡的屋子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萧瑟,窗棂漏进的一缕缕微光,将我孤独的影子拉得老长。每当闲下来,关瑶踮着脚擦拭玻璃、哼着歌曲做饭的模样,就会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这种如影随形的思念像根刺,扎得我坐立难安。原本计划在此度过最后一晚,可午夜时分,床头那盏昏黄的台灯下,似乎还残留着她发梢的洗发水香气。辗转反侧到凌晨三点,我最终拎起行李,逃也似的奔向附近那家亮着“24小时营业”灯牌的小旅店。
这次回山东的行囊重得超乎想象。大姑准备的东北特产堆成小山,装满印着“老字号”字样的大纸箱;姥姥颤巍巍打包的山货,连箱底都塞满了亲手晒的干蘑菇;张凤娇父女送来的滋补品,包装精美得像要参加展览;更别提老姨和二姨塞给爸妈、传北的大包小包,光是搬运这些沉甸甸的箱子,就让我手臂酸胀得不行。好在这次返程有舅舅和表弟两个“免费劳力”,他们一前一后扛着箱子往站台走,我跟在后面像个监工,暗自庆幸不用独自面对这“甜蜜的负担”。
列车启动后,我实在不愿和舅舅父子俩多做交流,借口透气溜到车厢连接处。香烟刚点燃,熟悉的短信提示音就不合时宜地响起。掏出手机跃入眼帘的是备注陈虹雨的短信,今天来送你的人怎么这么多啊?我愣是没挤进去。我忍不住笑出声,“哪是送我啊!全是来给我舅舅他们饯行的!”
刚把手机揣回兜里,金属外壳的震动感又从裤袋传来。这次弹出的消息框让我挑了挑眉——是刘欢颂!“杨传东上车了吗?你不会哄女孩子吗?我生气了不知道吗?居然一晚上没给我回一个字。”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娇嗔,字里行间像是藏着团小火苗。我哭笑不得地回复:“天地良心!我哪句话得罪您了?哄人那是男朋友的活儿,咱俩这关系......”
还没等我发送键按到底,陈虹雨的新消息又跳了出来。我索性把沉重的行李箱拖到过道,一屁股坐在上面,屏幕蓝光映在脸上,开始在两条对话框间来回切换。
“哎,杨传东,有个男的一直追我!那家伙说话兰花指翘得比我还高,看着就膈应人!”陈虹雨发来的短信让我感觉到了她的烦躁,我仿佛能看见她在电话那头跺脚的模样。“问我?你找错人了吧!我可是被甩两次的‘资深失败者’。要我说,直接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边刚发出去,刘欢颂的消息就怼了过来:“你这人真扫兴!照这么聊,分分钟把天聊死!”我盯着屏幕轻笑,指尖飞速敲击:“这不是还能接话?你手指在键盘上跳得挺欢啊!”
“揍过了!现在他顶着熊猫眼天天来堵我,救命!”陈虹雨的文字后面跟着一连串抓狂的表情包。我憋不住笑出了声,引得路过的旅客纷纷侧目。强忍着笑意回复:“你还真动手啊?再这么彪悍下去,小心嫁不出去!”
“哟,看不出来啊!原来你也会开玩笑?我哥还说你是块榆木疙瘩!”刘欢颂的消息带着狡黠,字里行间透着惊喜。“刘立山那小子又在背后编排我?下次见面非得让他请顿大餐!”我故意装出生气的语气,却在末尾偷偷加了个呲牙笑的表情。
夜色渐深,车厢里的灯光调暗成暖黄色。陈虹雨在抱怨感情空窗期的寂寞,刘欢颂时不时吐槽我直男式的聊天方式,而我则在两个截然不同的话题间来回穿梭。窗外的风景化作流动的墨色,车轮与铁轨碰撞的节奏,渐渐和手机震动的频率重合。直到凌晨两点,对话框里的文字跳动终于停歇,我望着黑下来的屏幕,忽然觉得,这趟漫长的归途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