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玉的眼里,流出微芒,与窗外的秋阳相得益彰,他问,“你能救它?”
“呵!”宇文君安轻笑,热气喷在裴恒玉的侧耳上,顺着耳廓,直往耳眼儿里钻,“陛下的这些玉,虽然名贵,但于疗伤而言,是不管用的!”
难道你的那块,管用?
裴恒玉立刻就想到了宇文君安的灵玉,小白龙说过,那玉是上古神兽之物,其中的灵力,曾被它用去大半!难道还能用?
裴恒玉在宇文君安的拥抱里,转过身,连面颊擦过对方的唇瓣都没在意,只问,“你的那块管用,是吗?”
唇上还残留着热度,宇文君安品着裴恒玉的焦灼,却一个字也不说,只用那双精致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人。
裴恒玉当即明白,这是想谈条件了!
合欢殿的压迫感,又回来了。
这小子最近往南王府去得勤,该不会是想找朕要银钱,偷偷招兵买马,策划着复国吧?
裴恒玉算计着自己私库里的金银,咬了咬牙,道,“想要什么?”
宇文君安一把扣住他的后脑,那张近乎妖孽的脸,陡然逼近,艳红的唇,直接覆了上来。
自从说过心悦于陛下的话后,皇上就总是躲着他,除了每日渡灵力那点儿独处时光,主殿里伺候的人,就没断过,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宇文君安全部都要讨回来!
不要钱?
也没说要兵权?
还亲朕?
是个什么意思?
裴恒玉自知挣扎不开,他也不挣扎,只一口咬在那强势的唇上。
有血腥味儿,在口腔里弥散,宇文君安松开嘴,他唇角微勾,说话的语气,却带着意犹未尽,“陛下不肯,看来这小龙也没多重要嘛!”
裴恒玉无视他的讥讽,只道,“怎么证明你那块玉管用?”
“好说!”宇文君安笑开了,眼里的讥讽,在转瞬间,化作了势在必得。
他手指微勾,从腰间拎出圣灵玉,拿到那些玉石堆出来的圆圈之上,停了一会儿,一道纤细如发的流光,在焦黑的龙头上,缓缓凝聚,又在盘着的龙躯上,缓缓划过。
看着裴恒玉紧张的神色,逐渐松缓,宇文君安知道自己赌对了!
圣灵玉当真能救那条邪龙!
精致的眉眼,再一次靠过来,宇文君安轻啄裴恒玉的唇角,“现在,臣可以伺候陛下了么?”
裴恒玉不答,算是默许。
宇文君安也不客气,他松开手,圣灵玉就掉在玉堆里,他用空出来的手,搬过裴恒玉的脸,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裴恒玉没再咬,哪怕那吻比任何一次都凶蛮、霸道,他也没有反抗,直等宇文君安吻够了,放过他,才动了动被吻麻的唇瓣,问,“只要这个?”
“是!”宇文君安邪肆的眼里,透着认真,“不过,臣每日都要伺候陛下!”
他把‘伺候’两个字念得极重,仿佛那痴缠的吻,还萦绕在唇间。
裴恒玉极力压下那股酥麻,一边不断对自己说,又不是没被啃过,就当是朕啃的他,一边面不改色道,“成交!”
嗯?
还以为会讨价还价,没想到裴恒玉答应得如此痛快,宇文君安有一瞬的错愕,他暗自懊悔,拿眼睛不住的瞟向裴恒玉的侧腰,心说,自己还是太保守,要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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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光门外,御林卫回了城,百官也回了城。
只有几队兵卒,在宫道上,打扫鸦鸟留下的残骸。
文惠公主左手提刀,绕过烧焦的兽身,沿着兽尾,缓缓爬上兽头。
狮虎兽被来自云间的闪电,劈焦了,雪白的皮毛,被烧成了炭黑色,踩上去,像木炭一样,发出粗粝的嚓嚓声。
文惠记得,皇兄那一刀正劈在兽头的中心,断裂的刀刃,应该还插在颅骨里。
简单包扎过的崔继云,没走。
他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那个拿着破云的小将,也没走。
一直在狮虎兽的尸体上,来来回回找着什么东西。
狮虎兽被闪电烧焦了,连骨头和血肉都分不清,那个小将还在找什么?
他足尖点地,一个纵身,跃了上去,站在被烧焦的兽头一侧,对文惠道,“你在找什么?”
文慧公主没搭理他。
虽然大战之时,文惠也想先靠近兽身,再帮皇兄斩杀凶兽,但她没想过毁掉宝刀。
双刀破云,是父王的遗物,更是与圣皇剑齐名的神兵,文惠才刚拿到三天,刀法还没学完,就断了一柄,双刀变单刀,她的心都在滴血!
但破云是皇兄在斩杀狮虎兽的时候,劈断的,她的心疼,只能憋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这会儿,崔寂云撞上来,一通问,文惠怎么会搭理他?
见那小将军没搭理自己,崔寂云琢磨了一下。
军中将领,大多认识自己,虽说自己抢了这人的宝刀,但当时情况危急,这小将也不该怪自己,除非,这人不认识自己!
而京城之内,又有谁不认得自己?
崔寂云认真的看向狮虎兽上的文惠,这人长得不高,十六七岁的样子,甚至还有些瘦小,皮肤白皙,面色红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不像个混军营的汉子,倒像个娇养的小公子。
崔寂云目光下移,窄腰、丰臀、长腿!
嗯,是个练家子,看来能入军营,也不是泛泛之辈!
不过一个如此年纪的小公子,怎么会带着显王爷的神兵?
那可是皇家的东西,这小公子是什么身份?敢明目张胆的带着破云,招摇过市!
崔寂云正想着,忽见那小将已经把左手刀插入了兽头,而那位置,正是皇上劈开狮虎兽颅骨的位置。
崔寂云一下子想通了那小将的意图,他是要撬开颅骨,找回右手刀断掉的刀刃!
然而那小将手上的力道,似乎不足,左手刀插进去有一会儿了,崔寂云看着他来来回回转动数次,也没把那堆被烧成黑炭的颅骨破开。
崔寂云直接上前,避开受伤的右手,以左手按住刀柄用力下拉,咔嚓一声,外层的焦炭被划开,灰白的脑浆,带着粘稠的腥臭,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