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顾靖庭身上。
只要不是蠢笨之人,这会儿大抵也都已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显然,方才太子那番话就是说给顾靖庭听的。
顾靖庭身为大燕朝最年轻的大将军,手握兵权多年,更有收复陵州城之功。
如今他虽已上交了虎符,可北征军军心不移,哪个不是唯顾靖庭命是从。
太子这是想要拉拢顾靖庭,特意在这杀鸡儆猴呢!
顾靖庭拍了拍云清初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不会有事。”
顾靖庭上前,跪在了太子跟前:“微臣领命。”
太子命身侧的宋明修将手中长鞭递到了顾靖庭手中。
“行刑吧!”太子兴致盎然地道。
只要顾靖庭将长鞭落在马匹身上,马匹四散跑开去,就会将采花女五马分尸!
“顾将军,今日如何取舍,您可得想清楚啊!”宋明修一脸狞笑地拍了拍顾靖庭的肩膀,“有些东西就算你抢走了,也未必有福消受!”
顾靖庭听出了宋明修的言外之意,他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手指紧紧握着手中的长鞭,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压抑的气息。
“宋明修,你若是敢动她,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宋明修眼尾轻挑,脚下意识退后了半步:“那顾将军就等等看,最后是谁不得好死。”
“顾靖庭,你还磨蹭什么。”太子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你莫不是敢不遵从孤的意思。”
“微臣不敢。”顾靖庭呼吸沉重,低敛的眸中隐忍着强烈的不满。
他一步步地往围场中间走去,脚步缓慢而沉重……
被五匹马捆绑的采茶女此刻早已被吓晕了过去。
大抵是觉着无趣,太子命人用水将其泼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采茶女看到手持长鞭的顾靖庭正步步朝着自己走来,吓得大喊救命。
可此刻场中众人自保尚且不及,谁又敢出言救她。
“顾将军,还不快点挥鞭。”宋明修急得催促道。
“住手——”就在顾靖庭拖得不能再拖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人群分散两边,一袭华贵裙裳的福柔公主在宫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福柔公主到——”
“这是福柔公主?”蒙夫人扶着云清初一道下跪,不可思议地道,“不是说这福柔公主体弱,从不出宫的吗?怎么今日居然来了围场。”
云清初抬眼打量着围场中那个身着一袭胭脂色团蝶百花锦缎长裙的女子。
女子容貌惊艳、身姿窈窕,浑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不是福柔公主还能是谁!
云清初瞧着福柔公主今日没有戴帷帽,想必是她给她药起效了。
“皇姐,你怎么来了?”太子紧张地上前询问。
福柔公主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嫡姐,太子素日里虽然行事荒唐,可在自己的这位皇姐面前还是收敛不少。
毕竟皇姐自小体弱,父皇母后都宠爱得紧,他可不敢惹了皇姐生气,免得父皇母后责怪于他。
“怎么,皇弟今日在此举办狩猎,本宫来不得吗?”
“哪能啊,只是皇姐不是一直不出宫的嘛,怎么今日想着要来围场了?”太子殷勤地扶了福柔公主上座。
“前儿个顾夫人为本宫献药,如今本宫身子大好,皇弟有这般有趣的事,本宫自然是要过来凑个热闹的。”
“顾夫人,哪个顾夫人?”
“还有哪个顾夫人,自然是顾靖庭的夫人。”福柔公主将目光落在顾靖庭手中的长鞭之上,眸露疑惑之色,“不是说好了春日狩猎的吗?怎的猎物没有,倒是绑了个姑娘在这?”
太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皇姐,你不知道,这个女子竟然敢行刺我,你看我这都受伤了。”
太子扯着衣襟,给福柔公主看他胸口的伤。
“皇姐,我可是太子,是大燕朝未来的皇帝,她居然敢行刺我,我可不得叫她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住口,你还知道你是太子。”福柔公主压低了声音斥责,“母后辛苦为你筹划一切,你就是这么报答母后的。”
“皇姐,你和母后就是瞧不起我,母后不就是想要拉拢顾靖庭嘛,你看,我这招杀鸡儆猴,他哪敢不服从我。”太子得意地指着顾靖庭。
“蠢货,你以为顾靖庭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今日之事若他在父皇面前告你一状,你看父皇骂的是你还是他。”
太子不服气:“他就是仗着父皇宠他,父皇总拿他同我比,可他那般低贱的出身,凭什么同我比,我才是父皇的亲儿子。”
“你该庆幸你是父皇的亲儿子,那顾靖庭确实比你强。”
“皇姐……你该不会……”太子突然悟了过来。
皇姐处处维护顾靖庭,她该不会是喜欢顾靖庭吧?
“莫要胡思乱想。”福柔公主挥了挥手,身旁的侍卫立刻上前,替那采花女松了绑。
“皇姐,你这是做什么。”
福柔公主拍了拍太子的手:“今日那么多夫人小姐在场,即便是要处决刺客,也不该这般血腥,免得惊了夫人小姐们。”
“来人,把这个行刺太子的女子带下去,莫要扰了大伙的兴致。”
“是。”侍卫们立刻将那采花女带了下去,围场中间也立刻被清理干净。
在场之人无不松了一口气,今日若当真让太子将那采花女五马分尸了,围观的女眷们不说当场晕过去,心里必然是要留下阴影的。
“清初,你家将军方才一直磨磨蹭蹭的,是不是就在等公主来救场啊?”一旁的蒙夫人看出了端倪。
云清初摇了摇头,这事她方才并不知情,不过她刚才瞧着顾靖庭应是对此事有把握的。
“幸好福柔公主来了,否则此事只怕难善了,清初,你说公主着人把那采花女带下去会如何处置?”
云清初皱了眉头,福柔公主方才不曾替那采花女做主,只怕那采花女必死无疑了。
这就是皇权!
在皇权面前,人命不过是蝼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