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番话就让人无法接受了,因为这是很严重的指控,质疑吏部的工作态度。
可一时还真不好反驳,一来,杨震和九公主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确实没在忙公务。
二来,九公主在场,当出头鸟,和杨震掰扯起来,事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前途未卜啊!
看着一帮噤若寒蝉的礼部官员,九公主发觉好过瘾,此刻才感觉这样耍威风比在一帮小太监面前耍威风强多了。
就在杨震也不知道怎么收场的时候,楼上响起了脚步声,然后是下楼的声音。
数息之后,吏部侍郎周平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冷脸,“杨大才子找尚书大人何事?”
看到周平峰吃人一般的目光,九公主觉得好戏来了,等着杨震如何应对。
只见杨震微微一笑,做了个拱手礼,依旧沉声道:“周侍郎,你也应该知道本官刚刚担任路政使一职,事情紧,任务重,急着组建路政司,不知道周侍郎可能全权做主?”
周平峰本以为自己出现能把杨震的嚣张气焰给压下去,然后再从他的话中挑出错处来,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礼部不是谁都可以来撒野的地方。
可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杨震竟然要组建一个路政司,这样一个部门成立,岂不是和盐铁司一样重要?
所以路政使是正二品,和自己这个侍郎同级?不是只负责筹款和监督、名不副实的官职?
可还别说,要是这条路能修起来,手中掌握的资源非同小可,其重要性也不亚于盐铁司。
一瞬间,在场的官员似乎都想到了这一点,看杨震的目光马上变了。
开什么玩笑,正二品啊!有多少家世背景雄厚,才华横溢,终其一生也爬不到这个位置,而杨震刚刚考上状元就已经做到了,简直难以置信!
而此刻,周平峰也有点骑虎难下,因为这事他还真做不了主,只有礼部尚书才资格商议此事,他一个侍郎哪有权力负责这样一个部门成立的事宜?
于是就熄了教训杨震的念头,只好道:“尚书大人在楼上,请随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仿佛是因为没能压制杨震而心生不甘,亦或是心中盘算着路政司能不能建立起来,建立起来之后影响力有多大?想多了难免分了神。
杨震紧跟而上,九公主觉得还有更热闹的事可看,早把八皇子如何整治各藩王世子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马上也跟了上去。
就在快上楼的时候,周平峰回过神来,看向九公主,“公主,微臣有政务商议,烦请到别的地方玩。”
杨震知道有九公主在身边,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马上笑道:“九公主对修路一事非常关心,皇上允许九公主跟着一旁观摩学习。”
闻言,九公主不由一怔,没想到杨震扯起谎来,竟脸不红心不跳,不知道这是欺君吗?
简直胆大包天,连这种话都是信口拈来。
不过感觉好刺激,心中不由幻想着是不是可以弄一个路政令来当当,这不是可以骑在杨震头上了吗?那不是想什么时候出宫就可以出宫?
这个念头一起,九公主已经压不下去了,马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些。
周平峰觉得皇上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也不敢十足打包票,也不好再说什么。
紧接着,三人上了二楼,周平峰在一处雅致的房间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曹大人,杨大才子说要成立路政司,特来找你商议,皇上还允许了九公主观摩学习。”
显然,周平峰也怕出现什么意外,一句话就把事情交代得很清楚。
安静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进来吧!”
周平峰推开门,比了请的手势,示意杨震和九公主先走,等两人走进房内,他咬了咬牙,也跟了进去。
一进房间,杨震而愕然地发现吏部尚书曹瑞手拿鹅羽,正在急速书写着什么,都察觉道有人进来,头都未曾抬一下。
杨震一时无法判断曹瑞是真的觉得鹅羽笔好用,还是做样子给自己看,就感觉怪怪的。
等三人站定,曹瑞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温和笑道:“几天不见,九公主又长高了,这边可没有瓜子给你磨牙。”
九公主露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曹老师贵人多忘事,我们可不止几天没见,快有一年没见啦!”
曹瑞放下鹅羽笔,看了九公主一眼,转而看向杨震,“杨大才子想组建路政司,应该在工部组织好,再把名单拿来吏部审批,直接来吏部是何缘故?”
杨震很是意外,按理来说,组建路政司这样的大事,他应该不会同意才对,至少也应该考虑一番,然后用这事还需要朝议为由拒绝。
可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同意组建一个直属部门,所以他是觉得自己真能把修路一事给搞成?
杨震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笑道:“这是一个大工程,只靠工部那些只懂手艺的粗人可搞不成,下官需要的是能统筹全局的人才,所以需要吏部的支持。”
九公主已经听不懂话中的意思,但是曹瑞和周平峰眼里都闪诧异之色,只因工部的官员自认有手艺傍身,个个桀骜不驯,遇到什么工程,其他官员的意见都插不进,常常被一句你行你来的话堵得心口发闷。
可杨震话里的意思,是想有才学远见的人来负责工程的统筹和调度,这无疑是对现有体制的一次大胆挑战。
从时间推算,他好像先来吏部,还没回工部,也就是说,工部的官员现在都还不知道杨震组建路政司的想法。
这就有点意思了。
曹瑞目光一亮,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说说看,路政司需要什么样的人才,编制规模怎么打算的。”
“十个郎中,三十个主事,三十个员外郎,最低要求是进士出身。”杨震大胆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他是这样计划的,郎中相当于办公室主任,或者具体事务的负责人,主事当会计,负责材料损耗统计以及财务支出,员外郎则协助郎中处理日常事务,以及监督。
九公主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样一个编制意味着什么。
但曹瑞和周平峰皆是露出震惊的神色,只因如此庞大的编制和高门槛的要求,简直前所未有,这样的编制都超过盐铁司数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