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切,杨震心里有数,但不怕,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当一个人要打你巴掌的时候,肯定不能把右脸送上去给人打。
而是要巴掌还没落下的来时候,马上打回去,这样做造成两种后果,要么别人再也不敢来招惹你,要么暴风雨会来得更加猛烈。
所以这是一场博弈,输了就永远被踩在脚下,赢了才有一线生机。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杨震感觉有些无聊,毕竟风景再美,一个人看久了也会觉得没意思,要是两个人看的话或许会好些。
他写了这样一首诗,除了新贵,几乎把各大世家得罪个遍,还有谁敢和杨震靠近呢?
新贵子弟虽然没感觉到被冒犯,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靠的太近。
就在杨震准备出去外面透透气的时候,发现一个少年和自己差不多,孤零零的坐在一个角落,和其他少年完全格格不入,好似被这个繁华的世界遗忘似的。
杨震忍不住好奇,认真打量他一眼,发现这人有点怯懦,似乎很自卑。
根本用不用过多分析,这样的人一定是那个家族的庶出子弟。
在京城,嫡子和庶子完全是泾渭分明的两类人,非常容易分辨,嫡子至少有以下一个特点,自信、高傲,开朗大方。
而庶子恭谦有礼,这还算好的,大部分是非常自卑,精气神和嫡子根本没法比。
杨震主动走了过去,低声问道:“这公子怎么称呼。”
“孙助兴。”少年弱弱吐出三个字,仿佛连说出自己的名字都很艰难。
孙家?承恩侯府的孙家?
杨震不太确定,也懒得追问,笑道:“别人都到外面赏湖,我们一起?”
孙助兴不为所动,沉默了一会儿,见杨震还没有走,左右看了看,突然低声道:“刚才杨公子那句,误入华舟似红楼,应该把红楼改为青楼比较贴切。”
杨震愣住了,他作出这首诗,压力已经很大了,要是把红楼改为青楼,那得罪就不是一部分世家,连整个京城的读书人都得罪了。
毕竟再穷的读书人偶尔有人请客,坐船游湖的,所以要是把红楼改为青楼,那是把所有坐船游湖的给骂进去?
虽然很多文人墨客也喜欢逛青楼,但是没人愿意在脸上写着,老子喜欢逛青楼啊!有些事能做但是不能说的,何况还作诗!
也只有那些不得志,偏激到愤世嫉俗的读书人才会写那样的诗。
杨震实在没想到这么怂的一个人,说出这么狠的话。
突然感觉孙助兴可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这种人一旦发现一无所有,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那么肯定什么事情都敢做。
赢了血赚,输了不亏,成为他们的人生信条,反正烂命一条,孙助兴就有可能是这类人。
杨震很神情一肃,“你对游湖很有意见?”
“你看!”孙助兴突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指了指窗外,“这和逛青楼有什么区别?”
窗外,甲板边沿,男男女女,三五成群,或窃窃私语,或谈笑风生,构成一幅其乐融融的画卷,把青春活力体现的淋漓尽致。
杨震有点明白孙助兴的想法,这是一种吃不到葡萄的心酸的心理,看着别人和贵女们侃侃而谈,欢歌笑语,把贵女们逗得前仰后合,羡慕了。
而他自己又没这勇气,所以有了偏激的想法,此刻,估计他内心说着,伤风败俗了。
杨震不想和他说这个,转而道:“有没有兴趣来默王府做事?”
孙助兴微微一愣,用怀疑的目光道:“默王府的事情你能做主?”
杨震自信一笑:“大事做不了主,但是这种小事还是可以的。”
“那?”孙助兴似在犹豫,似在思考,好一会儿后,诺诺的道:“那我能做什么?”
这话就很有意思,他没说能有什么好差事给我,而是说我能做什么,这是对自己有多不自信!
不过没自信也有一个优势,因为没自信的人通常比较敏感,敏感的人通常都特别细心,能够发现一般人发现不了的细节。
杨震想了想,认真道:“四殿下准备开个弘文馆,主要是辩论税法,号召对这方面有兴趣的有志之士加入,你有兴趣加入吗?”
听起来有点高大上,前程远大,要是能搞出跨时代的税法出来,这是留名青史的大业。
孙助兴目光一亮,可是没坚持几秒,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又黯淡了下去。
杨震看出他不是不愿意加入,而是在顾忌什么,没有马上逼他表态,笑道:“孙公子不用马上回复,回去考虑清楚再答复也不迟,你对游湖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不如我们来下一盘棋如何?”
孙助兴点头表示同意。
大觉王朝象棋很流行,连没上过学的百姓也喜欢下,所以像这样共人玩乐的大舟自然少不了象棋。
不多时,两人开始对弈了,没走几步,不少少年大胆的来观战。
杨震不想雅兴被打扰,特意指了指,棋盘边上的大字: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
于是来观战的人,就默默站一边,连议论声都没有了。
杨震的棋艺自认还不错,在余湘府自认第二,太守潘石自认第一,不过两人没较量过。
二十个回合后,孙助兴已经汗流浃背,冥思苦想,因为局势对他很不妙,完全被压制得动荡不得。
除了弃子攻杀,有可能博得一线生机之外,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杨震很满意,当然,这个满意不是自己赢了,而是发现孙助兴棋力相当不错。
棋力不错的人通常都很聪明,一个很聪明的人又很细心,这就是一个人才,其他人可能会在意他庶子的身份,杨震可不会。
“我输了!”
又过了六个回合,孙助兴很是不甘心的认输了,认真的看了杨震一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他完全压制。
象棋就是这样的,当实力到了一定高度,只要算力差那么一丢丢,只有被压制的份,而且是很难找到胜机,偶尔能赢一盘都是运气,或者对方的状态很差,比如生病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