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因为夜衔烛吐血一事,一下子紧张起来。
墨染青站在一侧,看着胡太医为夜衔烛诊脉。攥紧的拳头,指甲已经深深掐入掌心,“怎么样?”
胡太医摇了摇头,“王爷的病情,怎么比半年前更严重了,老夫明明记得,上一次还有转好的迹象。”
墨染青脸色略显苍白,她望着榻上双目紧闭的夜衔烛,对君棋说,“去叫师兄过来。”
吴天藏知道夜衔烛吐血后,就一直在院子里等着。他知道这种病,依靠那些凡人大夫,根本不行。
墨染青一定会找上自己。
果然听到君棋的传呼声,吴天藏勾唇一笑,没有任何犹豫,起身来到栖梧院。
墨染青看到吴天藏进来,即便心里有万般不乐意,也叫了一声,“师兄。”
吴天藏点头,越过墨染青。
胡太医后退两步,将位置让给吴天藏。
吴天藏先搭脉,又用灵力探了夜衔烛的内府,最后无奈道,“师妹,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墨染青攥紧手腕,看向吴天藏的目光带着难耐。
“王爷又吐血了!”君棋忽然大喊一声,引得众人一起看过去。
墨染青用手接住夜衔烛吐出来的血,想给他止血却不知该怎么做,她无措的跪在榻前,“夜衔烛!”
床铺褥子浸红一片,夜衔烛吐了好多血,连墨染青身上都是血迹斑斑的,像个血人一样。
只能君棋雪画将床榻被褥打扫干净,书砚端来水让墨染青净手,墨染青望着手掌中黏糊一片粘稠的液体,才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吴天藏遣散屋里所有人,用灵力给夜衔烛护住了心脉,转头见墨染青还在原处发呆。
“师妹...”他唤了她一声,欲言又止。
“所以,还是因为我是吗?”墨染青目光落在那榻前散落的血沫上,眸中被这颜色染的通红一片,“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会受伤是吗?”
“是。”吴天藏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你在他身边,就是会吸食他的气运。我早说过,你是来讨债的,不是来救赎他的。”
墨染青闭上眼,抬指将眼角的泪花抹去。活了两世,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无措。
“师兄.....”墨染青睁着水光四溢的眼睛,问吴天藏,“只有生离死别一条路吗?”
“是。”
墨染青低声说了一句,“那就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吴天藏走后,墨染青守在夜衔烛身边一直没有合眼。
她湿了帕子,给夜衔烛擦干净脸上的血渍,又给他擦了身体。
最后他收拾他衣物的时候,才发现腰间有根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她从前用的那根白玉发簪。
她一直以为丢了,原来是被夜衔烛藏了起来。
中间夜衔烛还在吐血,不过血量减少,墨染青知道,这是吴天藏渡给他的灵气,在帮他修复。
夜衔烛昏迷了五天,醒来后的他有些虚弱,望着墨染青眼底的乌青,便知道她这些天肯定没有睡好。
夜衔烛坐起身,抚了抚额头,问“我这是怎么了?”
“是暴症见好的迹象。”墨染青端着药,喂给夜衔烛,“胡太医说,将内里的瘀血吐出来,燥症就会好了。”
夜衔烛从墨染青手里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最近没有好好休息,眼睛都是红色。”
“虽说是好事,但我也担心啊。”墨染青掩去眼底的情绪,勾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醒了就好了,我能睡个好觉了。”
夜衔烛拉着墨染青的手,让她上了榻,“睡吧,我陪着你。”
“你先去吃点东西。”墨染青虽然很想让夜衔烛陪着自己睡,但也知道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还是想着让他填饱了肚子再说。
夜衔烛不肯,将她揽在怀里,“等你睡了,我再去吃。”
墨染青没有坚持,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夜衔烛闭上眼睛。
夜衔烛就这样揽着她,目光顺着她的眼眉落在她疲惫的面容,他想伸手去碰一碰她紧蹙的眉心,想了想还是算了。
直到身边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夜衔烛才起身离开床榻,小声的穿上衣裳,轻轻关门出去了。
几乎夜衔烛刚走,墨染青就睁开了眼。
她静静的望着床榻里侧发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只要自己一闭上眼,脑中画面就是夜衔烛大口大口吐血的场景。
这个场景几乎成了她的一场梦魇,压得她很难呼吸。
夜衔烛出了栖梧院,直接去找了吴天藏。
吴天藏算准了他会来,早就沏好了茶在等他,“师妹睡着了?”
“嗯”,夜衔烛坐在吴天藏对面,等吴天藏将茶放置他面前时,问,“你有几成把握?”
“九成。”
吴天藏将手搭在膝头,抬眸看向夜衔烛,“我不知道,你竟然为了师妹,可以做到此等地步。用内力震伤自己的肺腑,这个方法确实比你用其他方式逼她离开更有效果。”
面前的茶水未动,夜衔烛垂眸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吴天藏,“你要的东西。”
这是一颗净化石,是早些年先帝在位时,一位资深道教的老道进献来的。
后来被光耀帝收进了库里,是夜衔烛求了光耀帝要的。
“这个东西净化留在你体内的功德用的。”吴天藏将净化石拿起来,放在手里端详,“师妹的半身功德,在你体内存在了这么多年,早就被沾上了人间邪气,我需要它来净化,将最纯真的精气还给师妹。”
夜衔烛抿唇不语,只静静的听着。
两人又聊了关于具体怎么帮墨染青渡雷劫的细节,直到夜色深暗,夜衔烛才离去。
这几日墨染青对什么事情,都兴致缺缺,就连最喜欢的葡萄,也不愿意看一眼。
这葡萄是夜衔烛花了大价钱从南面运来的,京城靠北,早就寻不到这种稀罕物。
放着不吃可惜,墨染青想到了把它酿成酒。
夜衔烛回来的时候,墨染青正在挖坑,天冷了地不好刨,君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树下的土铲软。
墨染青将酒放了下去,见夜衔烛回来,抬眸一笑,“今日回来的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