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父子的支持,让杜秀秀心里很感动。
同样感动的,还有裴相宜和裴胜男。
患难见真情。
这次裴大刚的出现,让未来很多事都变得扑朔迷离,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母亲真的找到了她可以托付的人。
当天晚上,裴相宜带母亲杜秀秀去酒店开了个房间。
“妈,你先在酒店住着,酒店安保好,你锁好门,不用害怕,有事给前台打电话。”
“可是酒店很贵。”
“你别管钱的问题,我们先过渡几天,看看裴大刚到底想干什么。”
接下来几天,裴大刚的确没有闲着。
他每天拿着高音喇叭,到处晃荡,杜建忠的建材店、杜正亮的工作单位、裴胜男的学校、裴相宜的舞蹈工作室,哪儿哪儿都有他的身影,哪儿哪儿都有他不要脸的胡言乱语。
报警报了无数次,但警察也是束手无策,毕竟,裴大刚没有做出什么实质的恶性事件,警察把他抓走,也只是教育几句又放出来了。
旁人看个热闹,但身为当事人的裴相宜一家,生活却被搅得一团糟糕。
杜建忠在驱赶裴大刚的过程中,因为太过激愤,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断了腿,杜正亮的领导也因为裴大刚天天在单位门口闹腾对他颇有微词,裴胜男更是连学校都不敢去了。
杜秀秀沉不住,从酒店退了房,说要去找裴大刚同归于尽,还大家一个解脱。
裴相宜赶紧将她拦下。
“妈,你回去照顾杜伯伯,我去找他谈谈。”
“你不能去,万一他又打你怎么办?”
“他不会动手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动手?”
“他要动手,早就动手了。”
裴相宜总觉得裴大刚这一次像是有备而来,又或者,他背后有高人指点,否则,以他那暴脾气,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该动手耍横了。
而现在的裴大刚更像是一头恶狼,盯着他们,却不撕咬他们,像是在玩什么心理战术,通过缓慢地施加压力,消耗他们的耐心和意志力,让他们在焦虑和不确定中逐渐自我崩溃。
裴相宜找到裴大刚的时候,他正在杜正亮的单位门口,一边抽烟一边举着个高音喇叭大声喊:“杜正亮的老子抢我老婆,大家来评评理,人民公务员纵容他老子抢我老婆!”
“你在这里喊,多少钱一天?”裴相宜走到裴大刚面前,强忍着直视他的不适感,与他对话。
“哟,招弟啊。”裴大刚吞吐出一口烟,放下他的大喇叭站起来:“这么多天,终于想起来看看你老子啦?”
“谁把你带来海城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住哪?酒店吗?你每天跑东跑西地给我们找茬,打车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吧?”裴相宜盯着他手里的烟,“抽这么贵的烟,看来你的雇主给的酬劳还不少!”
“什么雇主,你别瞎说,我没有雇主,我早就知道你们逃来海城了。”裴大刚冷笑看着裴相宜,“不瞒你说,你们娘三人逃出来的第二年,我就来海城找过你们。”
裴相宜听完如遭雷击:“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海城?”
“那位陆夫人带着你公开亮相那么多次,大山里虽然消息闭塞,但也不是一点网都没有的!你当我傻啊!”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我在陆家了,为什么没有把我带走?”
“还不是陆家那个臭小子拦着!”裴大刚说起来就一肚子气。
当年,裴大刚转了好几班车来到海城,很快就打听到了陆家住在岚宫。
他跑到岚宫,借着从山里来看女儿的名义,用他“淳朴老实”的农民形象哭哭啼啼哄骗了门口的保安带他去见陆夫人,只是,他们刚走到陆家的门口,就见里面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那少年听说他来找裴招弟,告诉他裴招弟不在家,但少年又热心地说可以带他找到裴招弟。
没一会儿,少年叫来一辆车,裴大刚就跟着那少年上了车。
万万没想到,那少年上车就变了脸,他把裴大刚带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还叫来两个彪壮的保镖,把裴大刚绑起来,一顿狂揍。
裴大刚的眼睛都差点被打瞎了。
那少年警告裴大刚:“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海城,否则,他见一次打一次。”
裴大刚被吓得顾不上一身伤,连夜逃回了家。
他见识了陆家人有多重视裴招弟,也深知自己惹不起陆家,那之后他再缺钱也不敢再踏足海城,直到最近有人来找他,说裴招弟已经被赶出陆家……
“你说陆家少爷打过你?”裴相宜从来不曾听陆西洲说起过裴大刚找来陆家的事情。
“打过我又怎么样?他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你终究不姓陆!”
“我一女的,姓什么对你来说有意义吗?你大老远赶来,总不是来找我们认祖归宗的吧?”裴相宜冷哼一声,“说吧,来找你的人到底给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
“双倍?”裴大刚顿时双眼放光,“看来你是真赚到钱了!”
“是赚到了一些,所以,只要你别再打扰我们的正常生活,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回去衣食无忧。”
“要我衣食无忧,起码五百万。”
雇佣裴大刚的人只给了他十万块,还要他食宿自理,他本来就嫌钱不够塞牙缝,还要每天拎着个高音喇叭在大街上丢人现眼,现在裴相宜自己送上门来,他当然要狠狠宰她一笔。
“五百万?你当我开银行啊?”
“我打听过,你们网红来钱很快,五百万对你来说就是毛毛雨,招弟,我好歹是你亲生父亲,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给五百万养老钱,这一点都不过分,对吧?”
裴相宜犹豫了片刻:“行,五百万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签了和我妈的离婚协议书。”
“这有什么难的,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根本不想再见到她。”
“那就这么说定了,只是我筹钱需要一点时间,你给我三天,三天后,你来我住的地方取。”
“我要现金。”
“好,现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你现在立刻拿着你的高音喇叭离开这里,这三天,你也不许再去骚扰任何人。”
“好好好,都依你。”
裴大刚仿佛已经看到五百万在朝他招手,他心满意足地打车离开。
裴相宜等裴大刚离开后,又一次拨通了魏晋的手机号码。
“魏特助,不好意思,我又要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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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裴大刚准时来找裴相宜。
一进门,他就来回打量着裴相宜的出租屋。
“不是吧招弟,你一个大网红,竟然住这么小的地方,这也太寒碜了。”
“我原本有个别墅,这不要给你筹钱,我卖了。”裴相宜当着裴大刚的面,用一把水果刀切开一个西瓜,“吃点水果吧。”
裴大刚笑吟吟地抓起一块西瓜:“还是你上道。”
裴相宜等他吃完西瓜,将一份离婚协议递给他:“这是离婚协议,你签了。”
裴大刚无所谓地扫了一眼:“钱呢?我要看到钱,我才签。”
“钱在那里。”裴相宜指着沙发旁的一个大行李箱,“五百万现金,全在里面了。”
裴大刚迫不及待地要去看,被裴相宜一把拉住:“你不签协议,不许碰这些钱。”
“我总得验验吧。”
“我帮你验。”
裴相宜走过去,打开行李箱的密码锁,行李箱里满满当当堆满了百元大钞,裴相宜随手捞起一沓,甩到裴大刚的身上。
裴大刚仔仔细细地将每一张人民币都抽出来查验真假,当他确定这一沓钱都是真的,他心满意足地放到鼻下嗅了嗅:“老子终于发财了!”
“先把离婚协议签了。”
“签签签,有了这五百万,我可以娶更年轻的给我生儿子。”
裴大刚签下了离婚协议书,裴相宜立刻将离婚协议书锁进柜子里。
“我现在可以拿着钱走了吧?”裴大刚问。
“你走吧。”裴相宜冲裴大刚笑了笑,“只是这钱,你在人间花不了,得等你下地狱了才能花上。”
“你什么意思?”裴大刚冲到行李箱边,抓起那些钱一看,发现这堆成小山的钱只有最面上那一层是真钞,下面的全都是冥币,“我操你麻痹,你敢耍老子!”
“我没耍你,这些就是我对你的‘孝心’,你放心,等你死了,逢年过节我会烧更多给你,我们父女一场,我一定让你做地下最有钱的鬼。”
裴大刚气到面部五官逐渐狰狞,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桌上切西瓜的水果刀,他抓起水果刀就朝裴相宜捅过来。
裴相宜早有防备,她躲闪到一旁,避开了那锋利的刀刃。
裴大刚气急败坏,有种不杀了她不足以泄愤的决绝,他再次朝裴相宜捅过来。
“救命!救命!杀人了!”
裴相宜的手臂被划到一刀,流着血躲闪着朝浴室跑去。
裴大刚气势汹汹朝她挥舞着刀子,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再靠近裴相宜,门被踢开,魏晋带着两个保镖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