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明觉大师在内,所有人的眼珠都几乎要跳出来。
虽然只是影像不是真人,但墙上的人无五官生动,与活人几无二致。
悟真禅师满目悲悯,环视此刻幽森寂静的大殿。
仿佛真的从近百年前穿越而来,检视这座自己倾注心血建成的寺庙。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不知道江十堰搞了什么,更不知道她这么做对找出灾厄牌有什么用。
难道能把邪灵招出来?
可今天不是十五,现在也不是夜晚,邪灵根本不可能出来啊。
想不明白,他们只能屏息等待。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优婆离尊者的雕像似乎动了一下。
渐渐的,动得越来越剧烈。
不多时,雕像就向前栽倒,露出脚下一个大洞。
那洞中有亮光闪现,先是白色,又变成红色,最后成了黑如墨汁的颜色。
江十堰瞳孔一缩:这分明与她在明觉大师身上看到的痕迹一模一样。
只见那黑气渐渐萦绕而出,由淡转浓,凝结成人形雾气对上了悟真禅师的影像。
就算没有任何声音,也看不到表情,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怨气。
江十堰果断地撕下隐身符,抬手就把掌心中早已捏好的决丢了过去。
那雾气被定在半空。
零晰也收了手机,墙上的影像骤然消失。
他冷冷地开口:“还以为是什么邪灵,却不过是怨鬼分出的几缕神识而已。”
邪灵发现上当,可无论怎么扭曲挣扎都动弹不得。
江十堰已经优婆离尊者脚下的洞走去。
那邪灵拼命想靠过去,奈何根本动不了。
江十堰伸手往洞里一掏,拿出了一块看上去普通无比的木牌。
“江施主!”
明觉大师见她就这么大喇喇地把灾厄牌拿在手里,有些着急地开口。
“你这样太危险了!老衲的袈裟有灵力加持,不如先把它包着带出殿外,等后面再从长计议。”
江十堰头也不抬:“那点灵力,只怕还不够镇住它。”
明觉大师:……
禅安寺众僧:……
这江施主,说话是真的直。
“但这里确实不是好地方,先出去吧。”
江十堰指尖牵出一根金丝,拴住那黑色雾气,拿着灾厄牌就往外走。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金线。
而是点点金光连成一条线。
那黑色雾气还在挣扎,江十堰把它带到了太阳正下方。
把灾厄牌拿到它面前,闭上眼,嘴唇翕动念了一遍通阴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多时,就有僧侣惊喜叫道:
“那雾气变淡了!”
只见原本浓黑的雾气,现在只剩下淡淡的黑气。
江十堰睁开眼,看到丛丛缕魂识在雾气中显露出来。
都是茫然四顾,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十五,十六,十七!妻妾三人,子女十四人,这不就是悟真禅师无辜死去的家人吗!”
江十堰挥手,散出漫天金光包裹住所有魂识。
最后,神识也渐渐淡去,化成金光飘散殆尽。
而灾厄牌,也啪地碎成了几片。
江十堰眼疾手快地抓住,小心地放进兜里,转身对禅安寺众人说:
“事情解决了。”
“以后禅安寺不会再有邪灵作祟的事发生了。”
众人都齐齐欢呼起来。
困扰百年的困境,终于解决了!
明觉大师念了句佛号,却突然觉得手腕发热,看过去却见手腕上重新多了串佛珠,不禁惊讶不已。
却听江十堰在旁边说:“大师收着吧,这是悟真禅师的谢礼。”
明觉大师眼眶发紧,忙领着众人向江十堰躬身道谢。
这其中很多人刚才还质疑江十堰,现在都是面带愧色,道谢也比旁人诚心了几分。
江十堰却一把扶起明觉大师:“大师不用客气,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就行。”
明觉大师难得笑得开怀:“我老衲会亲自安排,定不负江施主嘱托。”
江十堰满意地点点头,又对他说:“刚才觉得大师泡的茶味道很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要一杯?”
“施主哪里的话。施主喜欢,是禅安寺的福气。”
明觉大师知道江十堰跟他有话说,正好,他也有事情要问她。
他散了众人,带着江十堰两人回到了方丈室。
说是来喝茶,可江十堰一进门就说:“大师不必麻烦了,我说两句就走。”
“刚才您也看见了,灾厄牌靠魂识的怨气支撑。没了这两样,它就会自毁。刚才要不是我及时抓住碎片,还灌注了灵力,只怕它早就化成齑粉,随风飞去,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明觉大师脸上的喜色收了干净,沉肃道:“老衲也想到了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这背后的人居心叵测,加害禅安寺近百年,老衲绝不能轻易放过。否则,后患无穷。”
江十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瞒大师说,这邪灵的样子我之前在裂峰山的阴力大阵里见过。”
明觉大师闻言一凛:“施主的意思是……这两件事的背后谋局之人,是同一个?”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江十堰其实还想到了姚妙华的换魂事件,还有周家的事。
这几件事,都隐隐被一张黑色诡秘的网串联在一起。
“我告诉您,也是希望大师帮我多留意。我在裂峰山毁了阴力大阵,现在禅安寺的灾厄牌也被消除,如果背后真的是同一个人,肯定会有所行动。”
“他要么来找我,要么就来禅安寺。”
明觉大师点头:“老衲知道了。如果有可疑的人,老衲一定及时告知。”
又说了几句,江十堰拒绝了非要送他们到山门的明觉大师,跟零晰施施然出了禅安寺。
这趟过来,本来是为了给零晰转定期的固定口粮,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只是那似曾相识的黑雾让江十堰不免心头压了块阴影。
如果她联想到的一切真的都是黯墟所为,那殄噩的实力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在零晰面前,江十堰没有表现出什么。
她还是维持一贯的人设,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懒声对零晰说:
“找个安静角落,穿回去吧。”
零晰正要答应,却听有引擎声响起。
循声望去,只见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缓缓开过来,直接停在了山门口。
零晰皱眉:“我记得禅安寺附近是不让开车停车的。什么人?这么大架子。”
很快,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先下车,打了把黑伞在徐徐打开的车门前。
然后,有两个人下了车。
走到山门前,才听其中一人道:“收起来吧,带着伞进寺里是不敬。”
江十堰一听,就觉得这声音莫名地耳熟。
两把黑伞放下,晏临渊写满不耐烦的脸和另一张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的脸同时露了出来。
看到山门口的江十堰和零晰,他顿时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