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博渊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又接连翻滚数圈,直到撞上路边一块凸起的岩石才被李应堂死死拉住。待众人看清他的状况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口鼻中不断涌出鲜血,双目紧闭,已然不省人事。
爷爷!郝好在唐哲背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拼命挣扎着要下来。唐哲急忙将她放下,她的双脚刚一沾地,就踉跄着扑到郝博渊身边,颤抖着将他扶起,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紧紧抱着爷爷,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爷爷!你醒醒啊爷爷!
那只山魈并未退去,反而龇牙咧嘴,作势要再次扑来。唐哲见郝博渊生死未卜,胸中怒火翻涌,再也顾不得许多。他握紧手中的六股筋长矛,一个箭步上前,长矛带着破空之声猛刺而出。山魈躲闪不及,被长矛当胸刺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它踉跄后退几步,最终从路沿滚落,坠入下方幽深的森林中。
唐哲迅速抽回长矛,矛尖上沾满黏稠的鲜血,握在手中滑腻异常。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只见剩余的三只山魈仍在逼近。
李应堂眼见主人重伤,早已红了双眼。他挥舞短刀,如发狂的猛虎般冲向山魈群,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山魈虽是凶兽,但骨子里仍存着对人类的畏惧,更何况面对的是这般不要命的对手。
电光火石间,一只山魈已被李应堂的短刀斩中前肢,整只爪子仅剩一层皮肉相连,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另外两只山魈趁机挥爪袭来,李应堂急忙低头闪避,后背却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爪。所幸寒冬时节衣着厚重,三层衣物虽被利爪撕裂,却也为他抵挡了部分伤害。即便如此,他背上依然留下了三道血淋淋的爪痕,剧痛让他嘴角抽搐,但他手中的短刀依旧凌厉地横扫而出,在那两只山魈身上也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山魈与野猪不同,野猪越是受伤就越是凶残,而山魈受伤后反而会生出怯意。面对李应堂以命相搏的气势,它们开始步步后退。
唐哲见状,立即配合出击。他右手紧握六股筋长矛,如投标枪般奋力掷出。长矛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刺入另一只山魈的后背。那山魈负痛发出一声怪叫,带着贯穿身体的长矛跃下悬崖。一两秒后,下方传来沉闷的落地声和树枝断裂的脆响。
剩余的两只山魈均已负伤,此时已逃出十几米远,眼看就要抵达铁索下方。李应堂杀红了眼,还要继续追击,却被唐哲及时喝止:李大哥,先救郝先生要紧!
李应堂这才如梦初醒,不甘地捡起一块石头朝逃窜的山魈掷去。石块砸在崖壁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最终弹落深渊。
当二人返回郝博渊身边时,郝好仍坐在地上,将爷爷的上半身紧紧抱在怀中。她的泪水早已浸湿衣襟,呜咽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令人心碎。
小姐,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先生。李应堂单膝跪地,声音哽咽,脸上写满了自责与痛苦。
郝好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道歉,只是将爷爷抱得更紧,泪水不住地滴落在老人苍白的脸上。
唐哲蹲下身,手指轻按在郝博渊的手腕上,面色凝重地对李应堂说:脉搏很微弱。他仔细检查了郝博渊的全身,虽然未见明显外伤,但口鼻不断溢出的鲜血表明,刚才撞击岩壁造成了严重的内伤。
李应堂抬头看着唐哲,急切地问道:唐哲,去最近的医院要多久?
唐哲长叹一声,眉头紧锁:最近的木王公社有个卫生所,但郝先生受的是内伤,那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恐怕......无能为力。
现在别无选择,李应堂强自镇定地分析,只能先去木王公社,让医生给先生输液稳定情况,再转往县医院。我会想办法联系省医,准备后续转院。
唐哲无奈地摇头:李大哥,这个计划理论上可行,但我们现在距离木王公社还有四十多里山路。这深更半夜的,山路难行,等赶到公社时恐怕天都亮了。我担心......郝先生撑不了那么久。
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况且,我们现在有两个伤员,一人背一个,也要花一个半到两个小时摸黑才能走到金厂沟下面的寨子里,到了寨子,我们可以请当地的老乡帮忙抬着他们去公社卫生所。”
郝好连忙说道:“你们不用管我,我能站起来,能行的,先救我爷爷。”
李应堂听到这里,就蹾到郝博渊身边,对唐哲说道:“唐哲,麻烦你把先生抱到我背上来,我背着他走。”
唐哲摇着头,说道:“李大哥,这样不行的,大晚上的你根本就看不清路。”
话音刚落,郝好突然松开爷爷,转身跪在唐哲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泪水涟涟地哀求道:唐哲,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爷爷!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她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盛满了绝望与恳求。山风吹动她凌乱的发丝,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却依然固执地跪在地上,仿佛唐哲不答应就绝不起来。
唐哲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望向奄奄一息的郝博渊,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连忙扶起郝好,对她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包里有绳子,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那边再砍两根小树过来做一个简易的担架,两个人抬着,总比一个人背着走强一些,而且也方便照亮。”
李应堂连忙站起来,说道:“我去砍,我现在就去砍。”说完拔腿就要走。
唐哲连忙叫住他:“用我这把沙刀吧,你那把刀砍瓜切菜还可以,砍柴就差多了。”说完把沙刀递了过去。
李应堂接过沙刀,把手里的短刀丢在郝好身边:“这个你们留着防身,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