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宫门前,上千名学子聚拢在巍峨的宫墙之下。
他们身着锦缎儒衫,面色白皙,眉宇间自带一股养尊处优的贵气。
晨光落在他们身上,映出一张张年轻却带着世家特有的傲慢与焦躁的脸庞。
宫门守卫紧握刀柄,神情凝重地盯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
与此同时,不断有传令兵穿梭宫门之中。
太极殿中,李承乾神色阴郁到了极点,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其压制的情绪当中。
因为昨夜孙思邈,王玄策、蒋师仁极大概率是醒不过来了,同时他的一众大臣死了七人,其中有长孙家的人,也有一些跟随自己的东宫旧人。
而且因为屠杀开始,关中各地不断爆发小规模民变。
就连长孙无忌、裴行俭等人此时大都小心翼翼的,毕竟李承乾此时气势太过吓人。
片刻后,李承乾才从侃侃平复下情绪。
“诸公,可有事禀报?”
裴行俭第一个站了出来,同时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忍。
“陛下,如今全城已有三十八户反贼被擒,但其家中女眷如何?是否放一条生路?”
这话要换别的时候问,李承乾或许能来个充军发配。
但此时他心中怒火,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了,说白了,杀人都不解恨,恨不能把世家祖坟都给刨了。
“生路?哈哈?生路?谁!谁给朕还未出世的孩儿生路了?谁给玄策、若拙生路了?”
说着嘴角露出一抹狞笑:“不过也不是不行,毕竟朕从来不是一个浪费粮食的人,一人一碗绝嗣汤,然后全部冲入教坊司为奴。”
这安排未免有一些残忍,不少人都露出不忍之色,但也并未说什么。
不过在场众臣中,有一个人一脸愤恨之色,明显十分赞同这个办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房谋杜断’中的一朝宰相,房玄龄。
这家伙被李承义阴了一手,可谓死里逃生,此刻他真世家的恨意已经达到极限。
毕竟以他才智,不可能不明白李承义能如此折腾,必是世家支持。
直接站了出去,黝黑的脸上充斥恨意:“殿下此言,臣赞同!”
如今李世民铁杆也都重新参与到朝政中来,而且他们基本上属于有些以房玄龄马首是瞻。
更重要的是,御座上的李世民一直没说话,一副老神在在模样,明显是默认了。
当即全部出列,齐齐躬身:“臣等附议。”
李世民听到众人声音,缓缓抬头,眯了眯眼,他的胸怀一些妇人的事他根本就懒得管,或者说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已经狼烟四起的大唐江山,同时他向知道李承乾会如何应对。
裴行俭并未回去,而是露出一抹忧色:“陛下,刚传里消息,贼子关中已多地煽动百姓造反,同时中原、河东道,江南道一北、山南道都有民变。”
李承乾现在已经彻底豁出去了,也不在乎了。
他决定动手彻底撕破脸之时,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变’?打就是了。
“这事朕已经知道了,而且朕已有方略。”说着轻声道:“人得病了并不可怕,只需在确保性命无虞的情况,以重药治即可!”
这话中意思不言而喻,就是稳定关中的同时全力先灭了河北道门阀。
李世民虽没说话,但却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这个他也猜到李承乾会这么做,而且他这个逆子在稳定关中这事上一定会无比轻松,甚至就是自己去做都不会比其轻松。
毕竟一以自身为饵,护佑百姓这事,实在太为李唐皇室或者说大唐皇帝加分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缓缓起身,声音清朗:“来人,取朕战甲来。”
话音落下,内侍捧着一副满是斑驳的明光铠进入殿中。
李世民眼中不由露出追忆之色,不过声音依旧清朗。
“承乾,爹武德七年,在武牢关,凭手中宝弓,身上铁架与虎牢关破窦建德十万大军,那时尚在蹒跚学步。”
“宝弓已经给你了,如今再将这战甲给你,望你能不负天下百姓和诸位臣工,另外也不负朕!”
李承乾不由怔了一下,他万没想到李世民会突然能和自己来这一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儿子不希望得到父亲的赞誉,王侯将相也不能例外。
不用神色严肃的起身,对着李世民微微躬身:“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负。”
李世民则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种一代雄主,做任何事都不会处于简单情感。
他之所以如此,是要让天下人,特别是门阀们知道,如今大唐父子联手了,要和他们拼命了。
如此才能更让敌人战栗、四夷惊恐。
如大白话来说,就是谁不服就来,是老的还是小的一起上,还是你们自己选一个。
与此同时,在场的聪明人,转瞬间就想明白这个道理。
李承乾在短暂激动后重新回到御座,压下心中复杂情绪。
因为这事虽突然,但和前些日子自己和李世民说话时聊到的一些谋划大差不差。
“朕意,待肃清京师世家余孽后,即可按原预案发兵,至于粮草国库能出多少则是少!”
散朝之后,有一人并未直接去忙碌公务,而是直接返家。
这人就是房玄龄,这般行事,一方面被囚禁太久,身体不行。
另外他今天也要肃清一下自己门第。
房家祠堂内,房玄龄盯着桌案上的香炉,神色冰冷的看着跪在下面的房遗直。
“公达,你要明白,父亲今天断的不是姻亲,也不是你的夫妻情缘,而是保我们房家兴旺。”
并不是房家,而是他们这种权利中心的家族,几乎所有的姻亲,都是政治联姻。
不过其中也有很多人,真正的找到挚爱,比如眼前的房遗直,其娶了博陵崔氏之女。
这些年夫妻二人感情极为不错。
房遗直此时面色如纸,齿关紧咬,眼底翻涌不服之色。
攥紧膝头锦袍,喉结滚动数次,终是哑声道:“父亲明鉴,儿与崔氏女乃三媒六证,朱陈之好...。”
话没说完,房玄龄已勃然大怒,直接抄起桌案上的茶杯,奋力掷了出去。
“啪”伴随瓷器碎裂声,他近乎咆哮。
“逆子!你是瞎了吗?看不到朱雀的大街上的血?”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
“相爷,侯将军在府外,说是要拿了少奶奶。”
房遗直听到这话,竟腾的的一下站了起来,怒喝道:“谁敢拿我妻子,我跟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