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风卷着风沙掠过断墙,紫霞倚着剑柄远眺,见赵云正蹲在废墟边替受伤的妖兵包扎,银甲上的沙土在阳光下发烫。
“凤尊一苏醒便迫不及待来寻你,如今他人呢?”她忽然侧头望向王昭君,见对方正低头擦拭玉箫。
王昭君指尖顿了顿,李白留了赵云和凤羽卫给她,他却不知所踪。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那日走的匆忙,连句正经道别都没有。”
紫霞挑眉瞥向赵云,见那男人听见“李白”二字时,握绷带的手忽然收紧。
她故意提高声音:“问过苍龙使了?”
赵云面色肃穆,却没抬头:“主上做什么又何需知会我。”
王昭君忽然叹气,指尖抚过腰间挂着的平安结,忽觉袖口一紧,紫霞已凑到她面前,眼里映着狡黠的光。
“君儿呀,两个男人对你情深不移,你得给个准话。”
她指尖戳了戳王昭君冰凉的掌心,故意拖长声音,“总不能两个都要吧?”
王昭君望着远处赵云挺直的背影,想起李白那时站在梧桐树下对她说的话:凤凰一生只择一人。
她抬箫敲了敲紫霞的剑柄:“我与韩信这一世只是朋友。”
“哦——”紫霞拖长尾音,眼里笑意更浓,“那就是喜欢李白咯?”
王昭君耳尖骤红,“阿霞你别乱讲...…”
“其实选谁不重要。”她忽然收了玩笑,指尖替王昭君拂去肩上的雪。
“重要的是问问你的心。”
寒月如钩,妖蝶振翅时带起细碎荧光,在教廷青瓦上划出蜿蜒光痕。
王昭君指尖轻叩玉箫,她修了冰系法术后,箫身时常泛起冰蓝色的纹路,映得她眉梢冷意更浓:“阿霞,你那蝴蝶再绕圈子,韩信骨头都要被教廷熬汤了。”
紫霞识破她的回避,指尖翻转紫青宝剑,剑刃映出她眼底狡黠:“急什么?结界得靠妖蝶破。”
话虽轻佻,却在妖蝶突然顿住时骤然收声,前方雕梁画栋的主殿后,地牢铁栏正渗出暗红气息。
结界破了!
赵云银龙枪斜挑月光,枪尖银鳞随呼吸起伏:“我断后,你们速去。”
枪身突然爆鸣,远处廊角涌出持镰猎魔族,银枪如游龙卷风,瞬间将最前排追兵逼退三丈。
王昭君贴着阴影疾行,玉箫在掌心化作三寸银簪,簪头缀着的冰棱随她捏诀凝出教廷圣女的素白纱裙。
地牢入口的守卫盯着她腕间圣女印记,刚要行礼,便被她指尖寒气封了全身。
地牢深处,腐臭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当看到铁栏后蜷缩的身影时,王昭君脚步猛地顿住,曾经张扬不羁的韩信,此刻衣袍碎成布条,锁骨处狰狞的灼伤爬满脖颈。
长发沾着血污贴在额角,听见动静时,抬眼的瞬间,瞳孔里竟闪过一丝戒备的狠戾。
“是我......”
玉箫化作长剑劈开铁锁的刹那,锁链突然爆起刺目红光,尖锐警报声骤响。
王昭君指尖凝冰去堵他伤口,却被韩信反手扣住手腕,他掌心滚烫,却在看清她面容时骤然松开:“你疯了?”
地牢石门轰然炸开,持着黑曜石长枪的猎魔族首领冷笑逼近,身后数十道黑影将出口堵得严丝合缝。
王昭君这才惊觉,刚才砍断的锁链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此刻正顺着她触碰过的地方,在地面蔓延成血色蛛网。
“圣女大人来救人?”
首领枪尖挑起她垂落的发丝,“可惜这锁连仙力都能吞,碰过的人......”
话未毕,韩信突然拽住她手腕,将她护在身后,他染血的指尖在地面画出残缺符阵,本该虚弱的声音却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快躲开!”
地面血网突然暴涨,渗出金红色微光,地牢的猎魔者瞬间被吞噬。
紫青宝剑的清鸣突然从上方传来,紫霞的声音混着剑气劈下。
银龙枪破墙而入的瞬间,赵云枪尖挑飞追兵的刹那,朝她比了个“快走”的手势。
玉箫化作长剑劈开头顶石砖,月光落进地牢的瞬间,韩信突然揽住她腰,借着她跃起的力道,用染血的指尖在她掌心画了道传送符。
“下次......别穿这么麻烦的裙子。”
他的声音混着血味落在她耳边,传送阵蓝光乍起的刹那,王昭君看见他眼底闪过的释然,以及自己手腕被血浸透的圣女印记。
地牢深处的警报仍在轰鸣,而破出重围的三人,此刻正站在百里外的枯山顶峰。
紫霞擦着剑上血迹挑眉:“我说,刚才韩信抱你那姿势......”
“闭嘴。”王昭君盯着掌心淡去的血痕。
晨雾未散。
韩信睫毛颤了颤,指尖刚触到铺在身下的粗布,便听见瓷碗轻磕石案的脆响。
王昭君正蹲在他身侧,袖口沾着昨夜突围时的尘土。
“醒了?”她指尖微顿,抬眼时,却撞见他直勾勾的目光,那双惯常含着戏谑的眼尾此刻浸着淡红,像是熬了整夜。
眸底翻涌的情绪太快,她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愧疚与哀伤。
“看什么?”她将陶碗推过去,指腹蹭过碗沿时凝了层薄冰。
韩信指尖握住碗沿,却没喝水。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喉结滚动着低笑一声:“这次谢谢你了。”
话未说完便顿住,抬眼时又恢复了平日的漫不经心,“水太冰,手给我。”
他忽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渗进来。
王昭君瞳孔微缩,这动作太熟悉,像极了五百年前,她在冰原冻僵时,他也是这样拽过她的手,用掌心的暖意焐化她指尖的寒霜。
可此刻他指尖缠着的绷带渗着血,暖意里竟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像被雪水浸过的残阳。
“发什么呆?”韩信指腹擦过她腕间,他忽然松手,靠在断墙上闭目轻笑。
王昭君盯着他垂落的睫毛,忽然想起昨夜在地牢,锁骨处的灼伤下,竟隐约缠着一道银色咒文,像条沉睡的蛇,随着呼吸明灭。
韩信抬眼,却见她目光停留在他锁骨的符文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