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不淡定了,这种高维模拟态难道会暴露人内心原本的样子?每个人心理潜意识都有着对自己的镜像,它不是用眼睛看见的,而是内心世界里对自己样貌的反射弧。
高维模拟态,或许能改变人的外在形态,却暴露了人内心的真实隐秘。
这个圈子不简单,它像是在借机窥探,更彻底的窥探。
钟离昧,浓丽的暗红唇,鬼魅般苍白肌肤下透着青紫色的脉络,在这种穷奢极欲的环境里格外引人注目。
既来之,则安之。
我安慰自己,别想太多,自己已经走进比齐庆还要更深的深水区。
这里的玩家果然形形色色,有人干瘪而苍老,也有的肥腻得吓人,有美艳自洽的贵妇,也有妖冶暴露的夜场女。
这里仿佛就是一面多维照妖镜,让你无所遁形。
唯一不同的是,你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
因为和这里的人都不熟,我只是找了一处人少的沙发坐下。
旁边只有两个男人在下棋,暮色笼罩在一公尺见方的棋盘上。
我好奇地看去,棋盘上尸山血海,狼烟缭绕,暮色下,竟是匈奴大军在拼死猛攻壁障,而居高临下的是一伙儿数百人的汉军,多数血染玄甲,而且已经弩箭耗尽了,几乎在凭着环首刀肉搏,壁障下匈奴人不断有冷箭射来。
我心里顿时一团火燃烧起来。
这一幕何其熟悉!仿若自己就身处其中,浴血而战。
不自觉就为汉军鼓劲,全然忘记自己才勉强摆脱油尽灯枯的境地。
忽然,壁障下传来天崩地裂般的轰响,火势突发,密集的匈奴战团大乱,人传人,火势愈发强劲,汉军总算有一线喘息之机。
夜色渐浓,这一战的硝烟终于散尽,烧焦的匈奴人尸横遍野,不得不撤军离去。
一个中年阴厉的男人拍手,“老四,我怎么说的来着,七尺涧你根本过不去,非要赌一把!”
另一个年龄大些,圆脸,“妈的一万大军真他妈晦气。得,认赌服输,。”
我这才明白,两个玩家在赌一场战役的胜败。
脸顿时黑了,别的我不管,可汉军将士不是给他们取乐的。
起身走开,否则我怕忍不住焚庐剑会杀出来。
“美女一个人?”有个中年女人袅袅坐下,看样子五十多岁,很讲究地样子。
我点点头,托着腮发呆。
“这些人忒没劲,可没法子,人家有权有势,在模拟态空间就是神,这都算是小意思了。看那边……”她指着不远处一处牌桌。
我顺着方向看过去,几个男人围着牌桌掷骰子。
“在干嘛?”
“看那边那个女的,她可是天后级别的,在这儿就配给这些人玩些下作的把戏。”她看上去病殃殃的,勉强笑了笑。
我看了几轮,这才发现其中的奥秘。
我脸腾地红了。
“您来这儿玩儿?”我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快死了,来这儿看看,这经常有些神奇发生,碰碰运气。”
“您,病了?”我好奇地问。
她摇摇头,“一百岁了,没灾没病,咯咯咯。”她笑起来像是年轻了许多似的。
这是棵不服老的常青树,在她自己潜意识里,永远是几十年前模样,看起来不简单。
“您听过天机露吗?”这种级别的玩家,我觉得很奇怪,几滴天机露的事儿,对她们来说还不如给冯崇严打赏来得简单。
“没用,吃多少也只能维持在这里,出去,就得死。”
我对她有了些许好感,能进来这里的人哪个没点路子,冲着幽罗秘社那些人的手段,让她在现实里再活一百年也不见得就做不到。她想必不愿意弄那些脏事,宁愿就在这里苟着。
“我倒是有法子能帮您一把,以后您想活成什么样都做得到。”我抿嘴一笑,心情也好起来,主动冲起茶来。
“是吗?怎么交易?”那女人来了兴趣,觉得运气这不就来了?
“姐,您看着给,不要钱。”
“嗯,懂。”她点点头,知道来这儿的人不交易钱这种东西。想了想,“我的名字叫秦雪莹,你叫我雪莹姐吧。咱们按规矩来,雪莹姐手里就一颗丹药,名字叫忘情丹,当初在武侠副本里跟人交易来的。”
她手心一翻,一颗青碧色的丹药。
“雪莹姐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人,原本是要忘记他的,可这么多年没舍得,这枚丹药就一直留到现在。它算是我最宝贝的念想,想必用来交易,不算坏了规矩。”她摩挲着那颗丹药,似是还舍不得。
“钟离昧,暗夜之昧。”我也报了自己的名字,又给秦雪莹递过去一杯茶。“这能做什么?”
“忘记碰过你的男人,是不是很没用?”她苦笑着。
我心里早已惊涛骇浪,对别人没用,可对我!……
“成交!”我当即手一划拉,就像是怕秦雪莹反悔似的,其实并不会。说到底,这东西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没意义。
忘情丹进了竹节簪。
我手心亮出一颗模拟角色珠子,这是我带进现实里的,而且亲测能用。
我凑在秦雪莹耳边,小声把模拟珠子的妙用和来由讲了一番。她笑得花枝乱颤,尤其是说起那个丧妻的男人聊以自慰时,早就忍不住弯下腰去。
只怕这是最干净的法子,不伤害任何人,而且比什么肉身都来的高级。
见附近没什么人注意,秦雪莹当即血契,幻化成一个三十来岁的贵妇,傲然威坐,那是她年轻时的模样。
我轻轻鼓掌,美翻了。
晴雪莹惊喜万分,“钟离,真的能离开高维模拟态空间?”
“当然喽!”我抿嘴笑,“就怕您出了这地方,从前的一切可就都没了。”
秦雪莹不在乎地挥挥手,“那有什么,早就都给孩子们分光了。活到姐这岁数,权呀势呀钱呀,什么都看透了。”
“都分了,您出去吃什么?您孩子能认得您是谁呀?”我好奇地问。
“都是些白眼狼,管他们干嘛!凭着姐那两下子,赚钱不是分分钟么……”她笃定地答。
“姐,赚钱带上钟离。”我打趣着,原本开玩笑的,秦雪莹当真了。
“你知道么,世上最高级的赚钱路子,就是钱生钱。”
“做投资呀?”
“是呀,姐不是夸口,姐只看价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秦雪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这么神奇?”我顿时来了兴趣。
“嗯,出去带你见识见识。”
我俩的笑声引来不少路过的扫视,仿若两个姊妹花。不一会儿,有几个人过来搭讪。
正当我俩被臊得准备离开时,我心里一紧,似乎看见一个人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