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过年,我独自一个人从广东开车回江西老家。
全程460公里,因为临近春节,白天的车流多得吓人。
我琢磨着,干脆开夜车,人会少一些。
在惠州加满了油,我一头扎进了黑夜里的高速。
一路上听着导航的指引,除了越来越密的雨丝和偶尔掠过的车灯,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这条无尽的高速公路。
凌晨四点,终于进入了江西赣州地界,我已经有些疲惫了,便将车开进了信丰县的一个服务区。
车停稳,熄火。
倦意像潮水一样涌来,脑袋变得晕沉沉的。
手机还在中控台上闪着导航的光,我也没心思去拿,想着就上个厕所,透口气马上回来。
推开车门,冷风裹着湿气瞬间灌进来,让我打了个寒颤。
服务区里灯光惨白,空荡荡的,除了我的车,似乎再没有别的活物。
我脚步有些虚浮,几乎是凭着本能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昏沉得厉害,视线也有些模糊。
走到门口,也没抬头看标识,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直到进了里面,推开隔间的门,那一瞬间心里才猛地一个激灵——不对劲!这构造……怎么……
我猛地抬头,环顾四周,一股凉意从脊椎骨窜上来——女厕所!
刚才那股晕眩感瞬间消失了,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彻底清醒。
我慌忙退出来,心脏怦怦直跳。
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标识,那个穿裙子的小人图案显得格外刺眼。
四周依旧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呜呜地刮过。
我头皮发麻,赶紧钻进了旁边的男厕所。
心里嘀咕着,真是开夜车开傻了,差点闹出大笑话。
用冷水冲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着,赶紧回到了车上。
重新发动车子,剩下的路大概还有120公里。
车子再次驶入高速。
夜更深了,雨下的不是很大,绵绵密密地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单调地来回划动着。
路上的车稀稀拉拉,几乎看不到几盏尾灯。
开了不到十分钟,导航突然发出提示:“前方出口下高速。”
我愣了一下,印象里没这么快该下高速啊?
但看着导航屏幕上清晰的指示,我还是跟着开了下去。
在收费站交了费,工作人员睡眼惺忪。出了收费站,按照导航的指引,我掉头开上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路。
那路越走越窄,从省道变成县道,最后干脆成了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
两旁连路灯都没有了,只有车灯勉强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雨丝在光柱里飞舞,外面是沉沉的黑暗,看不到任何灯火,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心里开始发毛,这导航把我导到什么鬼地方来了?
开了十几分钟,一个死气沉沉的村子出现在眼前。
村子里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声狗吠,甚至连虫鸣都没有,只有我发动机的轰鸣和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
绝对的荒无人烟。
导航却还在固执地指引着我向前,向左,再向右。
最终,车灯打在一栋孤零零的白房子上。
那房子怪异极了,方方正正,墙上竟然没有窗户,也没有门,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巨大白色盒子杵在荒野里。
就在这时,导航用那种毫无波澜的电子女声清晰地说:“目的地在您的右侧,导航结束。”
目的地?这鬼地方?!
一瞬间,服务区女厕所里那种头晕脑胀、意识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回来了!
一个激灵,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操!”我猛地一拍方向盘,脱口而出,“你他妈想干什么?想让我带你回家?!你上个屁的车!滚!给老子滚!”
我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死死盯着那栋在车灯照射下泛着惨白幽光的房子,肾上腺素飙升,恐惧变成了愤怒。
我拼命回想刚才进来的路,试图倒车出去。
可导航却像疯了一样,开始不停地重复尖叫:“请掉头!立即掉头!请掉头!立即掉头!”
那声音尖锐又急促,完全不像是正常的导航提示,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执念。
“去你妈的掉头!”我意识到,这鬼东西不仅影响了我,连导航的信号都被它干扰控制了!
它就是想让我回那个房子去!
我一把抓过手机,狠狠按下了关机键。
世界瞬间清静了,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车外的雨声。
我不敢再看那栋白房子,借着车灯,艰难地沿着泥泞的小路往后倒车,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嘴里一刻不停地骂着,用最脏的话骂,仿佛这样就能形成一道保护圈。
好不容易倒出村子,找到稍微宽一点的路,一路忐忑地往前开,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国道的身影。
一上国道,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回到了人间,虽然车还不多,但远处有了灯火。
我赶紧重新打开手机,信号格跳了出来。
第一时间打开导航软件,想查看刚才的路线记录。
诡异的是,刚才那段被引导至荒村白房子的导航记录,消失了。
地图上根本找不到我刚刚走过的那些小路,仿佛那十几分钟只是一场梦魇。
我不敢深想,设置好老家的地址,重新出发。
一路上一根烟接一根地抽,嘴里依旧骂骂咧咧,既是后怕,也是给自己壮胆。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曙光驱散了黑暗,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感觉那股如影随形的阴冷终于褪去了。
终于到家,我妈听完我这半夜的经历,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说:
“傻孩子,你夜路走多了……那是高速路边服务区女厕所里的‘脏东西’,看你一个人开夜车,阳气弱,迷了你的魂,它是想搭你的顺风车,让你把它送回家啊!”
我听完,坐在沙发上,半天没缓过神,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