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刚读取符号时那股强烈的异样感仍未消散，呼吸微促，目光紧紧锁住纸页角落的符号，似有丝丝凉意自其上蔓延至指尖。她缓缓将手从纸页上移开，目光却没有离开那个嵌在文件角落的图案。它像一根细针，扎进了她的神经末梢。
陆离站在她身边，沉默地注视着那张纸。他的影子斜斜落在桌面上，随着仓库外微弱的光线晃动。他没有催促，只是等她开口。
“我刚才……不是被监视。”林晚终于低声说，“更像是……某种意识，在试探我。”
“什么意思？”陆离微微蹙眉。
“就像……镜子背面还有东西。”她顿了顿，声音低哑，“我在窥探它的时候，它也在看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仓库里原本细微的风声、远处废铁皮屋顶的吱呀声，都忽然变得遥远而模糊。
陆离伸手关掉了便携设备的屏幕，黑暗重新吞噬了他们的轮廓。“那你看到了什么？”
林晚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一瞬间的画面——模糊的石墙、火光摇曳、一群身披黑袍的人围成一圈，中央是一块刻满类似符号的石板。仪式感极强，却又透着一股不属于现代文明的诡异气息。
“他们……在进行某种仪式。”她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但具体做什么，我看不清。那些画面像是隔着水雾，一触就散。”
陆离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重新翻阅那份文件。他的动作很轻，却让林晚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描述太过抽象。
“你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种符号？”她问。
陆离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此前查过这个符号的来源，它最早出现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E.R.S.’项目的军事机密档案中，且该项目后来被彻底抹除。”
林晚皱眉：“就是那个金属盒上的缩写？”
“对。”陆离点头，“但奇怪的是，这个项目后来被彻底抹除，连销毁记录都没有留下。”
林晚心头一沉。联盟一向擅长掩盖真相，但他们通常会留下一些痕迹，哪怕只是一些碎片化的信息。可这一次，像是有人刻意将整个项目从历史中抹去，不留任何可供追溯的线索。
“也就是说，这不是普通的实验项目。”她喃喃道。
“不。”陆离语气低沉，“这是一个被封存的秘密。”
林晚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边，思绪飞快运转。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个组织真的存在，为什么联盟会和他们有交集？”
陆离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也许……联盟并不是幕后真正的操控者。”
她一直以为，联盟是这场阴谋的主导者。但现在看来，他们或许只是棋盘上的棋子之一。
“你是说……”她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联盟背后，还有更大的力量？”
陆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张旧地图，铺在桌上。那是他们逃出隧道前，在基地某间办公室找到的。地图上标注了许多隐秘地点，其中有一处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一行小字：终焉之眼——核心设施。
“这是他们在追捕我们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路线。”陆离指着那个标记，“他们知道我们会来，也知道我们会带走资料。”
林晚盯着那个红圈，眉头越皱越紧：“所以……他们是在等我们发现这个符号？”
“或者说，等你发现它。”陆离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晚心头一震。
她终于明白，联盟设下的陷阱，并不是为了杀死她，而是为了引导她走到这一步。他们想让她看到这个符号，想让她主动去读取它背后的秘密。
而她，已经落入了他们的节奏。
“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个组织到底是谁。”她深吸一口气，“还有，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离点头：“我已经开始解析硬盘里的数据，但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加密的。需要时间。”
林晚沉默片刻，最终下定决心：“那我再试一次。”
“你确定？”陆离看着她，眼神中有担忧，也有信任。
“我必须确认一件事。”她轻轻按住那张纸，“这个符号……是不是和我的能力有关。”
陆离没有劝阻，只是默默退到一边，警戒着门口。
林晚再次集中精神，视线缓缓聚焦在那个符号上。她的心跳逐渐平稳，呼吸也放慢下来。熟悉的冰冷感从眉心蔓延开来，如同一面无形的镜子，在她的意识中缓缓展开。
光影流转，符号仿佛活了过来。
这一次，她不再贸然深入，而是小心翼翼地贴近那层波动的表面。她能感觉到某种力量的存在，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深渊边缘，随时可能被吸入其中。
忽然，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那人穿着一件灰白色的长袍，脸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焦距，却直勾勾地望向她，像是穿透了层层时空，与她的视线交汇。
林晚心头一紧，几乎本能地想要撤回意识。
但她忍住了。
她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试图捕捉更多的细节。然而，就在她即将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对方忽然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手势。
那是一个古老的符号，与纸上的图案极为相似。
下一秒，林晚猛地睁开眼，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你看到了什么？”陆离立刻上前扶住她。
林晚喘息着，额头沁出冷汗：“有人……在使用这个符号控制意识。”
“你是说，这个组织已经在利用它？”陆离的语气变得凝重。
“不只是利用。”林晚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们在训练某种……能够影响人类思维的力量。”
陆离的脸色沉了下来。
“如果他们成功了，”林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就不是在对抗一个组织，而是在面对一场思想层面的战争。”
短暂的沉默后，陆离缓缓点头：“那我们现在有两个任务。”
林晚看向他。
“第一，弄清楚这个组织的真正目的。”他说，“第二，阻止他们。”
林晚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她忽然想起什么，“公司最近情况不太稳定，联盟在国内的势力已经开始动手。”
陆离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回来的路上收到一条加密信息。”她取出手机，调出一封邮件，“联盟正在通过经济手段打压我们，甚至已经派人渗透进管理层。”
陆离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你打算怎么做？”
林晚的眼神渐渐坚定：“我们不能让他们牵制住我们的脚步。你继续研究这些资料，我去处理公司的事务。”
陆离看着她，良久才点头：“小心行事。”
林晚拿起外套，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他们真的是冲着我来的，”轻声道，“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控制的。”
陆离嘴角微扬，眼里却藏着一丝沉重。
林晚推开门，阳光刺入仓库的瞬间，她眯起眼，抬手挡住光线。风从远方吹来，带着锈蚀金属的味道，也带来了新的战斗气息。
她迈出一步，身影消失在荒草丛生的厂区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