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看起来是在治理地方,可终究还是扑在百姓身上的吸血鬼,是帝国身上的蛀虫。若没有了他们,信不信这汉中不出三五年,便能足兵足粮,百姓还能丰衣足食?”
“他们依靠从底层身上吸血,而后把持读书的权利,还有经义的解释权,自中央到郡县,把持权力,愚弄百姓,貌似善良,实则奸诈。”
“对上,他们欺瞒情况,当初黄巾之乱,何等轰轰烈烈,可他们如何说?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一如当年陈涉、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天下早就遍布翻旗,还能大言不惭的告诉胡亥,不过是一小撮毛贼罢了。”
“对下,他们极尽剥削之能,灾荒之年,开仓放粮,施粥赈济,可代价却是弱者的田宅,还有子子孙孙当牛做马。这还算是好的,更有甚至,借助手中权力,为家族谋夺田宅,冤杀他人者,不知凡几。
此等豪门大族,大多是如此,可怜这些愚民百姓,还将这些家族中的人当做青天老爷和救世主?呵呵,不过是吃人罢了。”
“如今,我便是要告诉他们,即便没了他们,这汉中一样能够运转,还运转的比有了他们更好!主公乃仁德之人,其仁德,不能仅仅只散布到这些个大族的身上,更要让这些底层的百姓,也知道只需到了主公的帐下,这日子便有奔头。”
魏延等人,听着王安这般说,心中不由得澎湃汹涌,唯有姬平,始终面色平静。
王安平日里有许多的想法是没办法对外人说的。
不能对刘备说,不能对诸葛亮、法正等人说,甚至是庞统也不能说。
自士农工商这称呼出现以来,许多的人都认为士高人一等,这些士,数百年前便是读书人,在一次次的浪潮中,有人跌落,有人崛起,可始终都是读书人。
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成为帝国的官僚和勋贵阶层,掌握帝国的权力。
而后?
他们就千方百计地把路堵上了。
其他人想要继续上去,无非就几条途径。
其一,便是放弃作为人的尊严,成为皇权和权贵的走狗,为了成为人上人,拼命的去咬自己曾经的同类,以及自己主人所不喜欢的那些人。
其二,突破道德和法律的底线,极尽一切手段,不断的刷新他人的下限,而后站在累累白骨和漫天血池之中,彰显世道的疯狂。
其三,便是揭竿而起,打碎一切,将原本的挡路石头全部都砸碎,将那些曾经所谓高贵的人全部都踩在脚下,而后自己再开始筑起城墙,搬来石头,再次将路堵上。回过头望去,仇人的鲜血都还未干涸。
“今日一战,我等要打破一切规矩,减少任何的中间环节,让整个汉中运转起来,恢复农耕生计,兴修水利,疏通沟渠,而后继续粮草,练出精兵,他日北伐关中,才能够打一场持续的大战。”
王安将自己的想法说完,又看了看魏延等人。
“诸位,今日之事,看似为人唾骂,可三五年之后,北伐中原之日,主公必会为我等计一大功。”
王安一番话,说的热血激昂,魏延等人不由得心动。
“文长,此番虽然只是扫荡坞堡,可军阵之事,还是由你指挥,我在这城中,静候佳音。”
王安已经不想自己再如同先前那般,拼死搏杀了,他也应当做一些他擅长的事情。
“哈哈,守义且放心。”
魏延哈哈一笑,又看向堂内的众人。
“诸君听令,本将、李义、张任、魏荣各率领两千人马,朝四个方向杀出,清扫汉中一切胆敢反抗的力量。”
众人闻言,立刻高声喊叫。有仗打,哪怕只是这样的小仗,也有进项的。
“诸位,只针对大户,不得骚扰升斗小民。如有违反,斩立决。”
王安又强调了一番纪律,而后便让魏延等人各自离去。
随着魏延、李义、张任、魏荣等人,各自率领人马四出,整个南郑顿时空了下来,但并不代表大牢也空了。
城内的百姓也开始逐渐恢复了日常的生活,除了不能出城。
王安和魏延商议了一番,封城三日,三日之后,南郑百里范围内的小城和坞堡,想来都已经平定,接下来便是其他诸如城固等城池。
“要不再多封一天?”
王安如此想着,来到了大牢之内。
魏延有魏延的任务,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
“王安,你不得好死。”
这才走到了牢房的门口,便有人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不当人子。”
“与盗匪何异?”
“来来来,放我出来,且看我砍下你这贼子的狗头。”
王安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些人,他自然不会对他们有太多的好感,如今魏延等人大军已经出兵,扫荡他们占据的坞堡也不过些许时日。
“呵呵,你,且出来。”
王安听到这人居然要砍下自己的脑袋,不由得笑了。
守卫的士卒有些错愕,可习惯于服从命令的他们,还是打开了牢笼,将这人放了出来。
“给他一把刀。”
听到这个命令,两名士卒终于犹豫了。
这人若是没有兵器,自己二人想要如何都可以,可若是给了兵器,这人要发起疯来伤人,尤其是伤了王安可就不好了。
自己二人说不得会被回来的魏延砍了脑袋。
“让你们给,你们就给。怎么?难道我还收拾不了他么?”
王安有些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人,手也缓缓的摸上了刀柄。
“给!”
见这二人还在犹豫,王安突然一声厉喝,将这二人吓了一跳,犹豫之间,还是将自己的刀扔给了这人。
“哈哈哈,王安贼子,记住了,杀你之人,乃是赵嵩。”
赵嵩?
没听过。
王安看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人,看着脚步应当是练过的。
不过,他却是小看自己了。
“死。”
赵嵩的脸上,露出了得手之后的疯狂,眼睛死死的盯着王安的脖子,正准备一刀斩下去。
唰。
一刀白光闪过,那一刀却再也挥不下去,耳边只听到了一句
“我虽然是书生,可也是尸山血海里面杀出来的。”
而后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刀,倒在了地上。
牢房之内的众人,原本还在叫嚣,此刻却如同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再难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