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战骁和王石井找人算的吉日在两个月后,六月初三,这已经是最近的日子了。
代战骁觉得有点晚了,王石井和邵云安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急着回京。
虎行关这个时候还很冷,但将领们也开始考虑开田种地了。
蒋沫熙给自己找了份活干,王石井来了,那虎行关玉米种植一事代明荣就交给他负责。
先前由国公府派出的前往虎行关和哭夜关送玉米种子的负责人除了户部的员外郎,还分别有王书平和赵元德。
赵元德去哭夜关了,王石井去内城正好见了见王书平,他让王书平先回京城。
王书平一切听从王石井吩咐,不过他跟王石井说了一件他来到虎行关后私下让人去打探的事。
王石井给了王书平一笔钱,让他收购一批好的皮子还有虎行关这边的特产。
邵云安那边订了一批牛肉干肉,等对方送到货后一起交给王书平,由他带回京城。
代战骁安排了两位年轻的小将教王青骑马、习武,倒不是需要王青以后上战场杀敌,而是让他强身健体。
怎么也是大将军府的外孙,至少也得会几招自保的招式。
王石井要指导堆肥、播种,戴冒就负责带邵云安上山找茶树。
每个人都有事做,王璟妍是小姑娘,粟辰逸就带着她。
军营里有几位负责给将领洗衣的妇人,有一位妇人的手很巧,会打络子,粟辰逸就让那位妇人来教王璟妍打络子。
邵云安不喜欢王璟妍小小年纪学女红,伤眼睛,粟辰逸也就不提女红的事。
王璟妍也会给自己找事情做,她学打络子,还自己做绒花、做通草花。
她做的花没那么精致,但做好的通草花大牡丹摆在爷爷的书案上也是一道风景。
王璟妍做的绒花她也大方地分给营地的婶子,得到绒花的婶子们一个个喜欢得合不拢嘴。
这县主做的绒花真好看,留着回家给闺女(孙女)戴。
婶子们也投桃报李,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送给王璟妍,还会让家里人留意着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给县主留着。
邵云安“以前”喝高山云雾茶喝得不多,他在空间里查了高山云雾茶(柳叶种)的相关资料,猜测虎行关的山上应该分布有古茶树。
如果虎行关的山上确实有柳叶种的古茶树,他想把高山云雾茶的炒制技艺教给父亲和伯父,给边关找一个创收的项目。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父亲和大伯带领着手下的将领们想办法弄粮弄钱,光等着户部拨粮拨军饷早就饿死或引来哗变了。
来到虎行关,邵云安切身感受到了这里将士们生活的艰苦,可如此艰苦的环境与生活状态下,他们还要浴血奋战。
撑着一根临时找的登山杖,邵云安问:“戴叔,胡国大汗不准备换回柯沁王了?”
戴冒鄙夷地说:“礼部派来的人跟他们谈好了,但咱们迟迟没见人家送赎金过来,那肯定不能放人啊。
胡贼在调兵遣将,这一仗避免不了,很可能他们是打算前脚赎回柯沁王,后脚就对咱们开战了。”
邵云安点点头:“符合他们的尿性。”
戴冒伸手把邵云安拽过来,笑着说:“戴叔听说你在京城干了票大的,可惜被皇上给驳回了。”
邵云安叹口气:“可不呗,我又不是开玩笑,结果皇上和千岁都不同意。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主意打到宜兰的身上,他们非要找死,我成全他们啊。”
戴冒给邵云安竖了根大拇指:“云安大气,你不知道消息传到虎行关,咱们惊得一个个下巴都要掉了。
大帅说此举不可行,可戴叔瞧得清楚,他说这事儿的时候眼神儿可骄傲了。”
邵云安呵呵笑,戴冒陡然稍显正经地说:“丢了你十几年,大帅就自责了十几年。”
邵云安收起笑容,心窝微痛,真正的邵云安走了,但他又觉得或许对方在他那个世界。
他与那个“邵云安”或许是不同时空共用同一个灵魂的人。
低头往上爬,他道:“也许就是因为我有这样的经历所以老天爷才会想着补偿一下我。
老人家都说万事不能太圆满,有一点遗憾其实才是最好的,就当我那十几年去修行了吧。”
遇到了一个树洞高僧,又月黑风高下遇到一位叫法海的老和尚……
邵云安这话说出来让戴冒更是赞赏不已,在边关多年,他们都是些大老粗。
但也是因为在边关多年,还经历过一段至暗时期,对方是不是有心眼有心机,是不是虚情假意的,他们这些大老粗也能看得出来。
想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那些来虎行关监军的哪个好相处,戴冒可是没少带人私下敲闷棍的。
“知道你回来了,大帅当时不知多激动。”
戴冒凑近邵云安,低声说:“都哭了,大帅还以为我们没瞧见。”
邵云安点点头,说:“所以我想来边关看看我爹。”
戴冒舔舔嘴:“你来了好,你来了咱们都有肉吃。”
邵云安:“今晚回去继续吃肉。”
戴冒:“那敢情好!”
戴冒的妻儿也都在京城,受将军府的照拂,或者说虎行关许多将领的家眷都在京城,少数在内城。
家眷在京城的无一不是手握兵权,作战勇猛的将领。邵云安明白这也是帝王对武将的一种控制,人质嘛。
不过之前邵云安还真没有关注过这些将领的家眷,那现在“叔叔伯伯”都喊上了,之后回京他肯定也要去认认门的。
说来邵云安还没见过他姑父,他姑父在哭夜关他大伯手下。
原来哭夜关的防守压力最大,与胡国之间有过好几次血战,所以他大伯和堂兄驻守哭夜关。
先帝晚年的时候胡国可能觉得哭夜关不好攻破,加上知道燕国的太子在虎行关,就把进攻的重点放在了虎行关。
邵云安严重怀疑先帝就是在想各种办法弄死他“小婶”。
都说皇家无亲人,先帝那个昏君是把偏心做到了极致。得道多助,他小婶站在正义的一方,最终取得了胜利。
邵云安是个健谈的,戴冒也是个话多的,两人一路聊着天,戴冒还能告诉邵云安一些可以说出的八卦秘密。
邵云安觉得自己是先天八卦吸引体,他很喜欢,等回京后就跟郭子牧八卦。
第一天上山,没有什么收获,采了些刚冒芽的野菜,有荠菜、苦苣菜、苜蓿菜和蕨菜。
戴冒看得惊讶:“云安,你还认识这么多野菜呢。”
邵云安:“我对吃的很灵敏。”
戴冒笑笑,心里则想着肯定是云安以前常吃所以才认得。京城大户人家的孩子谁会吃野菜,这是下等人才会吃的。
没找到茶树,邵云安摘野菜摘得不亦乐乎,想当年他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就好这一口野菜。
超市卖得贵,田间地头的野菜哪等得到他们这些城里人去采啊。
一行人下山,戴冒道:“这片山头没有,明天戴叔带你去另一个山头。”
邵云安:“不急,反正我也不赶着回京,慢慢找。”
戴冒怀疑:“这茶能在虎行关长吗?”
邵云安:“书上说寒冷地区的山上也会有茶树,可以制成云雾茶,若虎行关也有茶树,那将士们就能多一笔进项。”
戴冒愣了:“云安,你不是拿回京城卖啊?”
邵云安:“鲜茶叶采下来就要尽快炒制加工,这边冬季漫长,新鲜蔬菜少,但人是不能不吃菜的。
胡人,或者说关外的人比中原的人更缺菜,也更需要菜,而茶叶是可以在缺菜的时候代替菜的。”
邵云安从经济价值和军事手段上给戴冒普及了一下茶叶对关外游牧民族的重要性。
戴冒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都知道忠勇公府的茶叶和酒在京城卖到了天价,要不是王石井和邵云安大方,戴冒他们这些穷搜搜的将领哪能豪饮瑶池露。
也是因为喝了人家太多的酒,还吃人家买来的肉、白面、精米,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就想补偿点什么。
所以邵云安说想去找茶树,大家都是义不容辞,戴冒更是心甘情愿地当领队。
可哪知,人家这么辛苦的来找茶树,为的不是自己,却是为了他们!
戴冒沉默了一会儿,说:“云安,你这份情意,戴叔替边关的将士们记下了。”
邵云安:“我回京后会跟皇上邀功的,到时候皇上少不了会给我赏赐的。”
戴冒:“……”
邵云安拍拍戴冒:“如果真能找到茶树,在真正盈利前可别透露出去,我怕我爹被人套麻袋。”
戴冒:“……”
有可能哦!
戴冒不懂“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话,但他明白这个道理。
他摸摸自己的脖子,发誓般地说:“我不说,都交给大帅顶着。”
戴冒带来的都是自己的亲兵,不怕有人泄露出去。
两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太阳都下山了,蒋沫熙也回来了,伙房炖着红烧牛肉,是王璟妍和王青指导厨子做的。
两人没上过手,不过有理论知识。
负责给将领做饭食的伙房里弥漫着红烧牛肉的香气,只是这么闻着就足够人饥肠辘辘的。
邵云安带回来的野菜他让厨子帮忙做了凉拌蕨菜和苦苣炒鸡蛋。
邵云安要吃荠菜猪肉饺子,跟着他们一道吃饭的戴冒心里想,明天让人再去采些荠菜。
代明荣、代战骁和戴冒都不是第一次吃蕨菜和苦苣菜,都觉得这是他们有生以来吃到的最好吃的野菜。
邵云安也爱吃,空间里有菜,但没法拿出来光明正大的吃。
采野菜的时候他丢了一些去空间,这样空间的野菜长出来,他就能多拿菜出来吃了。
吃完饭邵云安就带着孩子们先回去了,他有点累了,戴冒和代战骁还在吃,争取让伙房不用洗盘子了。
回到帐篷,让王石井守门,邵云安去空间洗澡,蒋沫熙今天比较干净,不用洗了。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邵云安躺上床呻吟一声:“今天没找到,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
王石井突然来了一句:“书平大哥去找了王枝松。”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