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杀尚圆,她父母兄弟已经都死了,她对你没有威胁。”
天下大定,秦王终于抽出时间来过问这件事情。
翟若云看着居高临下,质问她的霍承砚,庆幸自己当初与小四合作了。如若不然,她如今连正视他的勇气都不会有。
可如今,霍承砚只是坐得位置比她高,仅此而已,气势上,她不输什么,这江山,她拿稳了一半,她不愁。
“战事起,杀她祭旗,提振士气罢了,一个细作而已,杀便杀了,王爷计较什么?”她有什么错,无理取闹的是霍承砚。
“翟氏,本王这些年纵得你无法无天了。竟然敢这么跟本王说话?你的善良呢,你的温柔呢,杀她祭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秦王一口一个本王,又叫她翟氏,他的地位高了,自己的就要低不成。
真是不想跟这种天皇贵胄玩儿,他们的爱都是施舍,他们的正义也只能是自上而下的给予。小四当年坚持报仇,才是对的。
“王爷,我叫翟若云,是您明媒正娶的王妃,我们才是一边的,我们的利益才是一致的。对待敌人,您可以杀伐果断,我也可以。您不能因为尚圆长得美,是个女子,就对她网开一面,别忘了,她在战场上害死了多少我们的人。
要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就不要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能让您于心不忍的女子,那就是您的软肋,是后秦之祸,杀她只是我份内之事。”翟若云站起来,挺直腰板,看着霍承砚一字一顿地说。
这一刻,她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她很羡慕李四娘,他们夫妻携手杀敌,中间没有第三个人,第四个人。走过了这么些年头,他们还是只有彼此。
好像从来不会腻似的。
霍承砚听到“我是翟若云”几个字,有些愣怔,他已经多久没有叫过翟若云的名字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用王妃来代替了。
今日他更是称呼她为翟氏,好冷漠的称呼。就像翟若云此刻看他的眼神,只有平静,没有爱恨。
对,没有爱,也没有恨。
翟若云说完这话,就离开了大殿,天下初定,后秦刚刚建立,前朝后宫事情多得很,她没时间陪着霍承砚玩爱不爱的游戏。
他们当初的结合,也不是因为爱,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没有情,霍承砚看中她的美貌,她看重霍承砚的权势。
他们不是天作之合,他们是一拍即合。后来她小心翼翼讨好着秦王,又在李四娘的指点下,步步为营,算计着秦王。
曾经有那么几年,她觉得她也不是算计,她真的爱上了霍承砚,因为霍承砚对她很好,对她很爱。
她想要的,他无有不应,什么好东西,都要送到她的面前来。
对她的孩子也视若珍宝,力求给他们最好的。
整个后院里只有她一个人,那日子别提有多惬意。
她以为她也拥有了小四一样的幸福人生,但是很快现实就给了她一巴掌。
霍承砚要纳妾了,他说他要打下西楚,需要有人支持。想让他们死心塌地地支持,就要纳他们家的女儿入府。
他怕她闹,将事情剖开了告诉她,要她做个识大体的王妃。
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成了真正的秦王妃,替秦王稳住内宅的秦王妃。
最初,有苗头的时候,她就写了信送给了小四,她想听听她的意见。
霍承砚正式告诉她的前一天,她收到了小四的回信。
想了一晚上,她就想通了,她不要做个期待情爱的小女子,她要做合格的秦王妃。
霍承砚这根黄瓜,她用了这么多年,以后就让给别人吧。
她的心思就要用在教养子女身上,而其他入府的女子,都得给她好好开枝散叶。生下来的孩子给嫡姐嫡兄好好卖命!
她不会虐待谁,她要照顾好后院里的每个人,让他们吃饱穿暖,让他们恨不起来,也怨不动。
只有苦难才会激发一个人的恨意,也只有天赋异禀,才会妄想扭转乾坤。
翟若云不会让这些发生,她的孩子要有绝对的优势,若没有,那就早点成亲生子,生下有绝对优势的孩子。
所以霍承砚跟她说完,她就接受了,并且把他交待的事情做得妥妥当当。没有一点争风吃醋的意思。正妃的气势和大度,她拿捏得很稳。
霍承砚坐在王座上,在想,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渐行渐远了吗?她好像从那时候开始就只叫自己秦王,再也没叫过他承砚了。
他一直以为王妃很懂事,他很省心,后宅有她,他便没有后顾之忧。
其实不是的,他心里一直不舒服吧,他其实想知道翟若云为什么不嫉妒,不吃醋,是不是因为不爱。
他对尚圆有什么心思,没什么心思,这么多女人,他只对翟若云动过真情。可是她一点也不在意,说抽离感情就抽离了。
原以为她杀了尚圆是因为争风吃醋,结果不是,她只是为了家国大义,在做一个王妃该做的事情。
霍承砚苦笑,在大殿里坐了好久。
宫里的人知道王爷和王妃大吵了一架,他们挺害怕的,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该高兴的,结果主上主母闹起来了。
还有十日就要祭天,封王封后,该不会有什么变数吧。
后宫里那些夫人,也闪过取而代之的想法,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代替不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且不说最大的功臣李家,已经跟郡主定了亲,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王妃身后,还有那个敢跟王爷打架抢地盘的女罗刹,是王妃的金兰姐妹。
她们白天敢抢王后的位置,晚上脑袋就能让那个女罗刹给拧下来。
所以她们现在只希望两个主子能赶紧和好,别再吵了。
霍承砚在大殿里坐了那么久,一直在想一个人,李四娘,他在想她是怎么做的,能把翟若云哄得心花怒放。
想完,他就去沐浴更衣了,换了件大红色的蟒袍,打扮得也算是玉树临风吧。
“呦,这不是我的好大儿嘛?穿得这么骚包,跟孔雀开屏似的,要去做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呢?”陈妃娘娘拦着他,说了两句阴阳话,又凑近闻了闻,瞅了瞅,“啧啧啧,还涂脂抹粉了,想要色诱你媳妇呢。”
秦王的黑脸,更黑了,红了也是黑。
“去吧,去吧,祝你旗开得胜,马到功成。”陈妃对他挥挥手,就离开了。
“听说真诚是必杀技,可惜了,这玩意儿,霍承砚他没有啊。”
所以,第二日宫里,都知道了,王爷去爬王妃的床,被踹下了地!
妥了,没事了,散了,这俩人散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