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色一听,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也顾不得形象了,指着上官玉嚷嚷道:“那怎么行!那怎么行啊兄弟!你这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有你和弟妹两位大高手坐镇,还有老战那个稳重的家伙指挥,对付一群丧家之犬和缩头乌龟,还不是手到擒来?少佛爷我一个根本无关大局!佛爷我辛辛苦苦训练他们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眼看就要有收获了,你却不让我去?这…这简直是卸磨杀驴…啊呸!是过河拆桥!不行!绝对不行!你得补偿佛爷我!” 他开始在车驾里喋喋不休地强调自己的“苦劳”,嚷嚷着需要“精神补偿”和“物质奖励”,车驾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连驾车的侍卫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视线转向南疆,青木宗,少宗主那间依旧弥漫着淡淡药香的寝殿内。
“木清风”背靠着柔软的引枕,半坐半躺在床榻之上,面色依旧带着一丝刻意维持的、恰到好处的“苍白”与“虚弱”。他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材质普通、却散发着淡淡温润莹光的玉佩,眼神放空,望向窗外摇曳的竹影,看似在静养,实则心中正在飞速地盘算着,无数阴险毒辣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穿梭。
“掌控青木宗,以此为根基,暗中积蓄力量,逐步吞并蚕食南疆各方势力…” 这个充满诱惑力的念头,如同在他心底燃起的野火,越烧越旺,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数套截然不同的实施方案:
以雷霆万钧之势,动用恢复的部分神魂之力,强行制服木长春与那几位还算有点实力的长老,以绝对的力量碾压,直接夺取宗主之位。“不行,”他几乎立刻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最直接粗暴的方案,“这具身体占据不久,实力尚未恢复到足以碾压全宗的境地,神魂虽因那太乙养魂丹稳固了许多,但距离巅峰时期还差得远。强行动用超出这身体负荷的力量,极易被木长春那老狐狸看出端倪,反而打草惊蛇,坏了本君的大计。”
暗中观察,寻找几位长老与木长春之间可能存在的嫌隙或利益冲突,巧妙地进行挑拨离间,制造内乱,让他们自相残杀,自己再以少宗主的身份出面收拾残局,趁机上位。“此法倒是足够阴险,符合本君的风格,”他仔细思忖着其中的可行性,“但此法耗时日久,需要精心布局,且木长春在这青木宗内经营多年,威望不低,那几个老家伙对他还算忠心,未必能轻易得手。一旦某个环节暴露,引起他们的警惕与联合调查,反而会令本君陷入被动,前功尽弃。”
从自己那浩如烟海的记忆碎片中,挑选出一些超越此界寻常认知、但对目前自己而言算是低阶的功法残篇或丹方,稍加修改,然后“偶然”地、或是通过某种“奇遇”的方式拿出来,吸引宗门高层,让他们看到快速提升实力或宗门发展的希望,从而逐步依赖自己,最终悄无声息地掌控权柄。“此法最为稳妥,也最不易引人怀疑,”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但同样需要时间进行铺垫,不能操之过急。而且拿出之物不能太过惊人,超越此界极限太多,否则就不是诱惑,而是灾难了,极易引来周边更大势力,甚至是…皇甫家那边的关注。”
一想到皇甫家,想到那个毁掉他多年图谋、让他沦落至此的上官玉,他心中便是一阵难以遏制的刺痛与滔天恨意。“若非实力不足,虎落平阳,本君何须在此等蝼蚁之地,行此鬼蜮伎俩,如此隐忍!”
最终,所有的躁动、野心与复仇的火焰,都被残酷的现实和尚未恢复的力量强行压下。
“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龙游浅水,虎落平阳,暂且低头,亦非不可。”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压入心底,手中摩挲玉佩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眼下最重要的,依旧是借助青木宗这还算安稳的环境和能够调动的资源,尽快将神魂本源恢复到足以支撑施展一些不引人注目的秘法的程度。至少,要能悄无声息地影响、甚至控制一两个关键人物。届时,再行图谋,方能事半功倍。”
他重新缓缓躺下,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脸上迅速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需要静养的“虚弱”模样。然而,在那平静的表象之下,冰冷的杀意与誓言在灵魂深处回荡:“上官玉,皇甫家…且让你们再嚣张一段时间。待本君重掌力量,定要这南疆之地,乃至整个小灵界,都匍匐在本君的脚下颤抖!尔等…不过是本君重回巅峰之路上的几块稍显硌脚的踏脚石罢了!届时,当日之辱,定要尔等百倍偿还!”
车队缓缓驶入北原地界,眼前的景象顿时为之一变,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举目望去,天地间一片苍茫,无尽的雪原如同巨大的白色毯子,冰冷而单调。
凛冽的寒风如同无形的冰刀,裹挟着细碎雪沫,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狠狠地刮过,打在车壁上,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簌簌声响。
气温骤降,呵出的气息瞬间便凝结成白色的冰晶,连那些耐寒能力极强的拉车灵兽,此刻都显得有些躁动不安,喷出的鼻息化作更浓的白雾,蹄子不安地刨动着积雪。
戒色和尚整个人几乎蜷缩在厚厚雪熊皮毛的车厢角落里,双手拢在袖子里,不停地搓着,时不时哈出一大口白气,胖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嘴里嚷嚷道:“哎哟喂!这北原的鬼天气,真是要了佛爷我的老命了!这哪里是风?分明是刮骨钢刀!吹得佛爷我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气,三魂七魄都快给冻僵了!兄弟,赶紧的,把你珍藏的好酒拿出来,让大家伙儿都暖暖身子!这时候,什么灵丹妙药都比不上烈酒入喉,一线贯通的舒坦!这才是驱寒的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