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郭师长的指挥部里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墙上挂着军事地图,红蓝箭头交错,唯独八里屯一带空无一物。郭师长正悠闲地品着茶,军装领口随意敞开着。
\"报告!韩小姐和李先生到了。\"卫兵通报的话音未落,李三已经大步跨进门来,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沉重的响声。韩璐紧随其后,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指挥部,眉头微蹙。
\"郭师长,影之队已经逼近八里屯,最迟明早就会到达。\"韩璐开门见山,声音清冷,\"请您立即调派兵力布防。\"
郭师长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韩小姐,没有委员长的命令,我不会擅自调动一兵一卒。\"他特意加重了\"委员长\"三个字。
李三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震得哐当作响:\"他妈的!郭师长,你这是要眼睁睁看着牛山屯的百姓去死吗?\"
\"李三!\"韩璐低喝一声,用眼神示意他冷静,转而面向郭师长,\"师长,影之队的手段您不是不知道。上个月他们在张家庄屠村,男女老少一个不留。难道您要看着八里屯重蹈覆辙?\"
郭师长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踱到窗前:\"韩小姐,我郭某行事,向来只听上峰指令。那么多老百姓,我怎么能保护得过来?\"他转过身,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容,\"别做梦了!\"
\"你!\"李三额角青筋暴起,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只见他身形一闪,右腿带着风声直踹郭师长胸口。郭师长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三掏出手枪,冰冷的枪口死死抵住郭师长的太阳穴,\"八里屯的百姓,你究竟救还是不救?\"
郭师长虽然被制,却依然嘴硬:\"老子不救怎么了?你敢动我?\"
李三眼中寒光一闪,右手拇指扳开击锤,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就在这时,韩璐缓步上前,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部鸦雀无声。
\"郭师长,您不妨看看窗外。\"
郭师长艰难地偏过头,透过窗户,他看见院子里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却不是他的部下。他的亲信们都被反绑双手,跪在院角。
\"你...你们...\"郭师长的额头渗出冷汗。
韩璐俯下身,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您手下的弟兄们都很好,只要您配合。一个有良知的中国军人,绝不会放任同胞被屠杀。若是八里屯的百姓遭难,您就是千古罪人。\"
她直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勃朗宁手枪,轻轻放在桌上:\"现在,请您做个选择。是配合我们救出八里屯的百姓,还是...\"她的目光扫过那把手枪,\"让我送您最后一程?\"
指挥部里只剩下郭师长粗重的喘息声。窗外,一轮残月正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将冰冷的光辉洒向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
指挥部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郭师长瘫坐在地,额头上冰冷的枪口和窗外被控制的部下,都清晰地告诉他——大势已去。他脸上的傲慢被惊惧取代,嘴唇哆嗦着,正要开口。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到几乎慌乱的脚步声!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年轻侦察员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他甚至来不及敬礼,声音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极度的愤怒而嘶哑变形:
“韩璐姑娘!李三兄弟!不好了!鬼子……鬼子已经动手了!”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侦察员双眼赤红,继续吼道:“影之队那群畜生!他们把八里屯的乡亲们……把好多青壮年都用刺刀逼着,赶到了村东头的打谷场上!我们的人趴在远处山坡上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他们要把乡亲们当成练刺刀的活靶子啊!”
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拳头攥得指节发白,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噗嗤——”一声轻响,是韩璐的指甲深深掐入了自己的掌心。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去,变得如同窗外月光般惨白。但她的眼神,却在刹那间从与郭师长对峙的冷厉,转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残酷的冷静。
她没有再看地上瘫软的郭师长一眼,仿佛他已然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物件。她猛地转向李三,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清晰、寒冷,带着千钧重量:
“三哥!”
李三闻声转头,当他看到韩璐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焰却又冰冷如铁的眼睛时,他抵在郭师长太阳穴上的枪口都不由得又往前顶了一下。
韩璐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任何置疑:
“情况有变,屠杀已经开始!不能再按原计划一步步来了。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多耽搁一秒,就是好几条人命!咱们必须立刻行动,用最快、最狠的办法,打进去!救出老百姓!”
指挥部里原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拉升到了爆炸的临界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韩璐身上,等待着她下一道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