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不过,这位夫人的脉象很奇怪,所中之毒解倒是解了,只不过解得并不彻底。所以才会时不时出现昏厥。”
成王一听问题就不小,急忙问道:“时不时晕厥?这得赶紧解毒才行啊!你有什么法子?”
王太医叹了口气:“这位夫人出身神医谷,医术在老夫之上。她都没能解毒,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药材不够。”
“这毒解起来倒是不麻烦,麻烦的是其中两味药,一味是盛开半个时辰内的天山雪莲蕊,一味是刚出的东海龙涎香。药效的最佳时机太难寻了!”
成王瞪大了眼睛:“天山雪莲和东海龙涎香?一东一西,这得如何同时取?”
王太医笑道:“自然不是一个人取。得有两个极懂制药的人。分别前往炮制。再以玉盒密封保存,拿回来制药即可。”
有解决办法就成。
成王想起房舒念要去寻圆德大师,恐怕也是为了此事。
他点了点头:“有法子就行。对了,日常呢?解毒之前,可有什么调理的方子,能够减少毒素对身体的影响的?”
“有,老夫这就去开方子。”王太医说着,就转身出去开方子了。
成王摸了摸小团子的头,轻声安慰:“放心吧。既然有办法,父王就一定让人取来这两味药,给你娘解毒。现在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
小团子点点头,却有些迟疑:“父王,我一个人睡,有些害怕。”
成王想了想,问:“那你去主院,让你娘亲陪着你睡,行吗?”
小团子赶紧点头。
他都有两天没能跟娘亲好好说说话了。
成王就叫来林昊宣,将小团子送去了主院。
王太医写好了药方,又叮嘱了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这才告辞离开。
成王看了一眼伺候在旁边的周管事家婆子,吩咐道:“去按照太医吩咐取药。”
周管事家婆子犹豫了一瞬,迟疑道:“王爷,奴婢去取药,是不是得需要对牌?房姑娘今天下午去药房给小世子取药。药房账房让房姑娘去请示王妃。王妃一直没有回复,房姑娘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好不容易将药取回来了。”
成王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冷声呵斥了一句:“王妃身子不适,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去打扰王妃休息。简直不知所谓。管家——”
管家送了王太医刚回来,就听到成王怒气冲冲地叫他。吓得他赶紧跑了进来。
成王冷着脸问他:“药房账房是谁?不知道王妃需要好好休息,怎么取药这种小事,还要去打扰王妃?府里的人,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管家赶紧跪了下去:“是老奴考虑不周!今天还劳累王妃拖着病体去药房专门解释了一趟。老奴这就下去领罚。”
“那就罚五板子!药房账房罚十板子!”成王冷冷吩咐,“好好记住了,日后,府里以王妃为尊,时时刻刻注意!”
管家苦着脸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周管事家婆子本来是要暗戳戳告苏念念一状的,没想到王爷不但没怪罪王妃,还为了王妃罚了管家和药房账房!反倒是房姑娘等了一下午,受了好大的委屈,他竟然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很让人捉摸不透!
王爷,不是喜欢房姑娘喜欢到为了她拒绝其他所有女人吗?
这是,移情别恋了?
成王看着目光游移的周管事家婆子,冷声警告道:“小世子是让你来伺候念念。不是让你来挑拨离间的。若是本王再听到一次你明里暗里地告刁状,本王决不轻饶!”
成王语气太过于严厉,吓得周管事家婆子“噗通”就跪了下去,连连磕头,说着再也不敢了。
这大晚上的,药房管事不但要起来给房舒念取药,还挨了十板子,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他本意不过就是想抬举王妃,让王妃在房姑娘面前立威,省得日后拿捏不住这样厉害的侧室。
谁曾想,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现在,心里再懊悔也没有用了。
周管事家婆子不敢再行差踏错,取药回来,认认真真熬了药,端过来。
房舒念还没有醒,成王虽然着急,但也只能耐心等着。
直到子夜时分,房舒念突然动了起来,梦魇一般大叫着:“不要,不要过来!”。
成王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轻声叫道:“念念,念念!”
房舒念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成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就流出泪来,爬起来一把紧紧抱住了成王,哽咽道:“阿简,我没死,终于见到你了。”
成王被她这悲苦的声音说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闷闷地疼。
不过,他还是推了推房舒念,轻声说:“念念,你放开我。”
“我这是在哪儿?”房舒念下意识问出了口,才像是想起来了,赶紧放开成王,歉意地说,“抱歉,阿简,我刚刚有些睡糊涂了。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到了王府。”
忘了她来到了王府,自然没想起来他已经成亲。却下意识抱住了他。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偏偏成王像是根本没听懂一般,叹了口气解释道:“念念,你忘了,我成亲了。娶了一个跟你一样,名字中带念字的姑娘。”
“日后,咱们还需要保持些距离。以免她看到了,会多心。”
房舒念没想到他眼睁睁看着她梦魇,一句安慰没有,就先跟她撇清关系。还跟她讲究男女大防!
她凄然一笑,轻声道歉:“对不起,阿简。是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你,一时情难自禁了。日后,我定会好好注意的。”
成王点点头,亲自从旁边端了药碗,递给房舒念:“你晕过去了。我让太医给你开的调理身子的药,你看一下,可合适?”
房舒念接过药碗,轻轻嗅了嗅,勉强笑道:“这药方极好,你们这位太医医术高超,与我不相伯仲。”
“那就好。”成王赶紧点头,“那他说,你彻底解毒,缺两味药材。”
房舒念点头:“天山雪莲蕊,和东海龙涎香。这两味药材极难寻。我已经派人寻了快一个月了。还没有炮制到一份合适的。”
“这段时间,我身子可能会越来越虚弱,给你添麻烦了。”
成王笑笑:“咱们之间,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放心,解药配制出来之前,我会让府里的人照顾好你。”
“谢谢你,阿简。这辈子能够遇到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可惜了,这么好的你,我竟然错过了。这就是我的命吧?”房舒念轻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很小,但她知道,以成王的耳力,要听清楚很简单。
成王跟着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
看到药碗,又开口提醒:“药要凉了,你先喝药。”
房舒念看到他手边上,空空荡荡的,除了一碗药,什么都没有。蜜饯、清水,啥都没有。心里忍不住又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那个女人喝个药,就娇气成那个熊样子。
轮到她喝药,就活该她苦着?
还是周管事家婆子细心,看着房舒念目光看向端药的托盘,立刻问道:“夫人可是要蜜饯果子?”
房舒念还没说什么的,就听成王插话道:“念念不喜吃甜。你去备一碗清水来。等念念吃完,漱口用。”
周管事家婆子对于成王这般细致周到感到欣喜,立刻退下去备水去了。
房舒念端起药碗,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撒个娇,让他喂。
脑中突然闪过曾经对着司哲瀚撒娇的细节,突然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头。她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手里的药碗没端稳,差点儿撒了出来。
成王连忙将药碗接了过去,放到一边,给她轻轻拍着后背,焦急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要吐?”
“来人,快去把王太医请回来,重新把脉。”
房舒念一把抓住成王的胳膊,轻声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清楚我自己的身子的情况。”
“那这药方可需要调整?”成王赶紧将王太医开的药方拿给房舒念。
房舒念摇了摇头:“这药方开得极好,不需要调整什么。”
成王还是不放心:“可之前,王太医没说你会吐。不行,你改一改药方,我让人取药重新熬。”
房舒念娇娇一笑:“那样也太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总要更对症一些,对你的身体才好。”成王赶紧说。
房舒念便不客气地换了两种药材,还是另外三种的药量。
成王赶紧让周管事家婆子重新去取药熬药。
周管事家的婆子被使唤得团团转,但她心里却高兴。
只要夫人受宠,她在夫人身边伺候,之前犯的那点儿小错,王爷定然不至于真的跟她较真。
伺候着房舒念吃完药,子时已过。
成王转头叮嘱周管事家婆子:“你伺候好念念。本王回去了。”
“阿简——”房舒念看着成王起身往外走,忍了几忍,还是出声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