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越站在台上,目送着最后一批老师领着学生离开,这才转头问向肩头的羲桐:“羲桐,阴嫚快到了吗?”
羲桐懒洋洋的晃了晃猫尾巴,声音在李今越脑海中响起。
“快了吧,清玉送她过来的,应该马上就到了。”
李今越闻言点了点头,跟身旁的薛校长和其他领导打了声招呼,说要去校门口接一个晚到的学生,稍后会亲自把人送到班级里去。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她刚到校门口没多久,就见一辆银白色的私家车缓缓驶来,稳稳地停在门口。
车门打开,李今越见虞清玉下了车,刚想开口喊妈,可自己的亲妈却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径直绕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开始一箱一箱的往外搬东西。
那架势,看得李今越目瞪口呆:“妈,你这是给阴嫚搬家呢?装了多少东西过来啊?”
这段时间,李今越忙着筹备学校,时常好几天才回一趟家。
林幼微、长孙皇后和徐妙云都要上班,而李清照和嬴阴嫚又是两个标准的卷王,一看起书来就废寝忘食。
李今越实在不放心,只好拜托母亲虞清玉和叶馨阿姨时常过去照看一下。
虞清玉本就知道自己女儿退伍后还在为上边工作,上面也派人隐晦的提过,她们心里其实也有数。而她们和长孙皇后一直也都相处的很好,加上小漏勺李丽质的日常“情报”更新,什么都跟两位姨姨讲,除了羲桐在某日李今越一行人回去看林老爷子时,用猫崽子形态,突然开口讲话,把虞清玉和叶馨以及林老爷子吓了一跳外,她们对任何稀奇事都已见怪不怪。
尤其是在和嬴阴嫚短暂相处后,虞清玉更是主动揽下了照看这两个姑娘的活儿,就算自己工作忙,也会让叶馨过去,亲自下厨和两人一起吃顿热饭。
久而久之,两位母亲对这个初来乍到、勤奋好学的小姑娘是打心眼儿里疼爱。
此刻,听到女儿的疑问,虞清玉当即柳眉一竖:“你这不是废话嘛!阴嫚以后就要住校了,能带的当然都得带来。”
说着,她又指挥道:“行了,你也别干看着,过来搭把手,帮阴嫚把东西带进去。”
李今越笑着应了声,上前拎起一个大行李箱。
嬴阴嫚哪里肯让李今越一个人拿,赶忙上前,自己也拎起一个行李箱,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大袋零食,那是虞清玉担心她晚上会饿,在路上非要买给她的。
要不是李今越走得快,嬴阴嫚恨不得自己一手一个全包揽了。
在拿完东西后,李今越也是看向了自己母亲问道:“妈,您不进学校里头转转?”
虞清玉摇了摇头:“算了,进你们这儿还得签什么保密协议,麻烦。我待会儿还要回公司。”
她说着,又看向自己女儿,“你们小学部,是一周后开学对吧?”
李今越点头笑道:“嗯,老师们还要备课。阴嫚她们提前开学,是为了先军训。”
“那就好,”虞清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下镇上和附近孤儿院的孩子,上学都有着落了。”
说着,她又问:“不过,你们学院部就不打算再开个初中部?是经费不够?我看学校旁边空地还不少,要不妈和你叶姨给学校投笔钱?这样附近的孩子大了也能接着上,不是更好?”
李今越闻言笑了笑:“妈,其实要开也不是不可以,教学楼是够的。只是……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校长他们以后可能会考虑,但还是要先看看学院部未来的效果。”
虞清玉知道女儿是不愿多说,便没再追问,只是转头看向嬴阴嫚,温声嘱咐道:“阴嫚,姨要先回去了。姨知道你学习努力,但也要记得好好吃饭,知道吗?”
嬴阴嫚心中一暖,认真的点了点头:“姨,阴嫚省的。”
虞清玉这才放心,又回头瞪了李今越一眼:“你也一样!我听幼微说,你这半个月晚上净吃泡面了?”
李今越瞬间卡壳,讪讪的撒娇道:“妈~~~我那不是忙嘛!你放心!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一定不会了!”
虞清去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最好是。”她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和阴嫚”,便上了车,干脆利落地掉头离去。
校门口,李今越和嬴阴嫚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走进了美轮美奂的校园。
嬴阴嫚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一边问道:“今越姑娘,不知我家兄长、阿姊和弟弟可都来了?”
“嗯,都来了。”李今越笑着点头,“说起来,分班的时候,你和公子高还在同一个班里呢。”
嬴阴嫚闻言,眼睛一亮,顿时笑了起来:“那太好了!”
有熟悉的人在,总归是好的。
李今越转头对肩上的羲桐说道:“羲桐,你帮阴嫚把东西先放到宿舍吧,我带她去教室看看。”
羲桐打了个哈欠,小爪子不情不愿地一挥,两个大行李箱瞬间消失。
“多谢小仙使。”嬴阴嫚轻笑道。
羲桐傲娇地“嗯”了一声,身影便消失不见。
李今越带着嬴阴嫚走进教学楼,径直上了二楼。
然而,刚踏上二楼的楼梯,一阵乱哄哄的争吵声便从楼梯口的教室里传了出来。
那间教室,恰好就是嬴阴嫚所在的班级。
李今越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她示意嬴阴嫚稍安勿躁,两人悄无声息的站到了教室后门看向里面。
只见教室内早已乱成一锅粥。
尉迟宝琳正耀武扬威地站在教室中央,身边簇拥着一群刚认识的、同样桀骜不驯的勋贵子弟。
而在他们对面,房遗直、公子高、李崇义、程处默等人面红耳赤,将一位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年轻男老师护在身后。
那位王老师正头疼地劝说着:“同学们,别吵了,大家有话好好说……”
可两方人马早已上了头,哪里还听得进去。
只听房遗直既无奈又气愤的说道:“宝琳,此事本就是你们不对!先生在台上讲课,你们在台下喧哗,先生宽宏不曾说你们,你们却变本加厉!难道你忘了‘尊师重道’四字吗?出发前鄂国公再三嘱咐,让你莫要在后世胡来,我与公子高好心提醒,你们反倒更加放肆,丝毫不将先生放在眼里!”
然而,尉迟宝琳和身后的那群人却爆发出一阵不屑的哄笑。
“房遗直,你少在这装清高!”尉迟宝琳下巴一扬,满脸鄙夷,“先生他讲他的,我们说我们的,互不影响,有何不妥?你说我们讲话影响你听课,那只能说明你自己听得不认真!”
他指着房遗直的鼻子,愈发嚣张:“还有!我警告你房遗直!你不过就比我大几岁,少拿兄长的派头来教训我!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假正经!装给谁看呢!别拿我阿耶来压我!”
他身后的勋二代们立刻起哄。
“就是!咱们不都是靠祖辈荫庇进来的?怎么着,到了后世就想当圣人了?装给谁看啊!不会吧不会吧,你们还真打算当个乖孩子,好好上学啊?”
“咱们来这后世,不就是图个没人管,快活快活吗?你们在这装什么装!”
这番混账话,气得房遗直和公子高浑身发抖。
这群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你们不爱学没人管你们,可别影响别人啊!
公子高更是气得不行,他来后世,是为了实现抱负,是为了让大人看到自己的价值,为大秦效力!可有这么一群人在学堂里捣乱,他还如何静心向学!
于是,公子高忍无可忍,厉声说道:“尔等如此行事,就不怕今越姑娘动怒吗?!”
公子高此言一出,那几个起哄的勋二代气焰顿时弱了三分。
他们可以不把这个后世的年轻先生放在眼里,也可以嘲讽房遗直假正经,但李今越的名字,却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
毕竟,这位郯城郡主的可怕,不在于她自身,而在于她真能直接联系到自家陛下,甚至可以直接把自家陛下给请过来!
然而,此刻的尉迟宝琳早已经上头了,他嗤笑一声说到:“呵,怎么,说不过我等,就开始拿郡主来压人了?”
他上前一步,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神情愈发跋扈:“再说了,郯城郡主又如何?说到底也就是个郡主,我爹可是鄂国公!我是国公府的嫡子!她再怎么着,不也得给我尉迟家三分薄面?!”
说着,尉迟宝琳更是不屑的看向了房遗直说道:“房遗直,你到底在怕什么?啊?堂堂梁国公的儿子,怕一个郡主?传出去丢不丢人!”
尉迟宝琳越说越得意,仿佛已经看到房遗直等人被自己驳得哑口无言的窘迫模样。
可他话音刚落,却见面前的房遗直、李崇义和程处默三人的目光正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身后,随即,竟是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声音都带着颤:“参见郡主殿下!”
尉迟宝琳心里“咯噔”一下,刚想骂一句“装神弄鬼吓唬谁呢”,眼角余光却瞥见,连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公子高,此刻也连忙收敛神色,对着自己的身后拱手道:“见过今越姑娘。”
就连他们那个一直手足无措的班主任王老师,此刻也像是看到了救星,语气激动:“李、李老师,你怎么过来了?”
李老师?
尉迟宝琳脑子嗡的一声,随即,一个清冷如冰泉滴落玉盘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不偏不倚的响了起来:“嗯,没什么。”
“我就是来看看,这个不怕郡主的鄂国公家公子,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让我,给他三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