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举成了这武林盟主,我便给他脖子上套了根绳子。
三个月剿灭九幽教的紧箍咒。
为了勒紧这根绳,我让他每三天就必须呈报一次进度,将他的每一步都置于镇武司的监视之下。
与此同时,陈岩那边也没闲着。
他已暗中将赵举名下的所有产业,摸了个一清二楚,只待关键时刻雷霆一击。
起初,赵举还想耍花样,随便抓了些地痞流氓或是与他有旧怨的江湖人,充作九幽教余孽交差。结果被镇武司老吏稍加验明正身,便戳穿了把戏,换来我一番毫不留情的严厉申斥。
后来,他学“聪明”了些,动用九幽教内部的关系,将边陲地区几股无足轻重、注定被舍弃的外围势力抛了出来,总算抓到了几个真正的九幽教弃卒。但这离“连根拔起”相差何止千里。
眼看期限将近,赵举压力越来越大。
在下一次武林联盟理事会上,赵举终于扛不住了。
他满脸的疲惫,当众提出:“江大人,赵某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恐难当此重任,恳请辞去总盟主一职,让位于贤能!”
他以为这样就能金蝉脱壳。
我岂能让他如愿?
“辞任?九幽教未灭,强敌仍在侧,你身为盟主,却要先撂挑子?”
我盯着赵举,“当初成立这武林联盟,是你们各大门派共同提议,以求自保自强。如今朝廷给了你们名分,镇武司给了你们支持,你说不干就不干了?当我镇武司是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摆设吗?”
我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厉声喝道:“当初立下军令状时,是何等的信誓旦旦!如今期限未至,就想临阵脱逃?”
赵举脸色一白,强辩道:“江大人明鉴!那军令状……并非赵某所立!”
我冷笑一声,“当初成立武林联盟的章程中,力主清查九幽教,可是你们向镇武司做的保证!”
我对赵举道:“玄素道长辞任,你接任总盟主之位,接的不是权力,是责任!你既然坐了这个位置,自然就该由你一力承担!这点担当都没有,当初何必争这个位置?”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
众人这才彻底明白,这顶盟主帽子,戴上了,就休想轻易摘下来!
这蜀州的武林盟主,岂是那么好当的?
我深知,此举必然会逼得赵举和其背后的九幽教有所动作。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此狠辣。
他们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唐门!
首先遭殃的是唐门设在成都府的“千机阁”。
联盟执法队以“接到密报,藏有九幽教违禁之物”为由,强行闯入搜查,将店内准备交付给镇武司的一批逆流针半成品和数箱珍贵金属配件,以“疑似军械、来源不明”为由,悉数查封扣押。掌柜上前理论,竟被执法队小统领那批精密零件随手扫落在地,用靴底碾过,气焰嚣张。
紧接着,唐门一支前往滇南采购药材的商队,在蜀南官道遭了殃。
执法队设卡拦截,声称“盘查九幽教走私”,将几十车药材翻得一片狼藉,更以“几味药材与九幽教毒方所需重合”为借口,强行扣下价值千金的龙涎香和七彩灵芝。押队弟子气得双目喷火,却因对方手持联盟令箭,只能眼睁睁看着货物被拉走。
消息传回唐家堡,举族震怒!
五月初的联盟大会,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
唐不咸再也忍不住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赵举的鼻子破口大骂:
“赵举!你他娘的什么意思?你手下的执法队,这半个月来三番五次骚扰我唐门各处产业、分舵,盘查、刁难、甚至扣押货物!你真当我唐门是泥捏的不成?”
赵举却不紧不慢,从袖中取出几份卷宗,语气平和道:“唐四爷稍安勿躁。赵某既为盟主,肩负剿魔重任,自当一视同仁。近来有线索指向,九幽教似乎正通过某些隐秘渠道,获取大量违禁物资。贵门以机关暗器、药材闻名,难免被奸人盯上,执法队例行查验,也是为了还贵门一个清白。”
他顿了顿,扫了我一眼,话里有话地道:“毕竟,剿灭九幽教乃当前第一要务,任何可疑线索都不能放过。即便……是关系亲近之人,也当避嫌,秉公处理,江监正,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举这话,分明是在暗示我与唐门走得太近,有徇私之嫌。
不得不说,赵举这一招,确实毒辣。
我让他剿灭九幽教,他把祸水引到了唐门身上。
满满的挑衅意味!
不过,他们似乎挑错了对手。
他们既然犯下了第一个错,那我只好再帮他们添把火!
我面色平静,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开口:“赵盟主所言极是。剿灭九幽教,不容丝毫徇私。若证据确凿,证明唐门果真与九幽教有染,本官在此承诺,镇武司绝不姑息,定当依法严办!”
会议结束后,唐不咸气冲冲地找到我,恨恨道:
“你看到那厮的嘴脸了吗?太狡猾了!他这是明摆着栽赃陷害,故意恶心我们!”
我给他续上茶,平静道:“行得正,坐得端。他查他的,你们做你们的。”
“可他娘的这么查下去,严重影响我们生意啊!”唐不咸焦急道,“各地客商都开始观望,订单也少了,连逆流针都延期交付,损失太大了!”
我看着他,沉吟片刻,道:“四哥,有个解决的办法,不过……得需要唐老太爷点头。”
唐不咸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我吐出两个字:“蜀王。”
“蜀王?”
“向蜀王求饶!”
唐不咸一愣,随即摆手,“老弟你别开玩笑了!蜀王跟赵举根本就是一伙的,我们去找他求饶?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只需如此跟老太爷说,他自然会明白。这,也正是赵举和他背后的人,最希望看到我们做的。”
唐不咸满是疑惑,“弟,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端起茶杯,微微一笑:“去吧,老太爷会懂的。这盆‘祸水’,他们想引过来,我们就接住。只有让所有人都看到这火烧起来了,我们灭火的时候,才好连纵火者的房子,一并拆了。”
送走唐不咸,我看了下桌子上的黄历。
算起来,二师兄快到蜀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