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儒眼瞅着于丽,低眉垂眼的就是不张嘴,就知道她这是想吃又放不开。
所以刘清儒又接着说道:“往后你的早饭晚饭我都管了,你想吃馒头就有馒头,
想吃包子就有包子,闫家的饭你该吃还是吃,别给他家省着了。
你明面儿上,还是他们家的媳妇儿,背地里我养着你,我就先走了,你就搁这儿吃完了再回去吧!”
说完话,他也不等于丽有什么反应,转身就向着巷子外面走去。
有些事情不能太心急,人的底线也是一步一步妥协的。
他始终坚信,没人愿意忍受饿着肚子的感觉。
更何况于丽还是一个,刚离开父母没多久,嫁到婆家来,还得不到优待的小姑娘。
等刘清儒离开后,于丽还探头探脑的瞅了一眼他的背影,见他是真的走远了。
于丽也不再矜持什么了,她先是把两枚熟鸡蛋,都给揣进了自己的棉衣兜里。
随即,她捧起了手中的两个,能馋死人的白面大肉包子,使劲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月,白面大包子,是许多人想都不敢奢想的美食。
她紧盯着眼前的两个大包子,那白白软软的面皮,透着诱人的光泽,
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面香味,她先是把包子凑近鼻尖处,贪婪地吸着它的香气。
一股浓郁的鲜香味道,瞬间就透过了她的五脏六腑,让人越发的渴望想要吃到它。
终于,她还是没有抵抗得住诱惑,张开口,轻轻地咬在了包子的一侧。
那软糯的面皮在唇齿间散开,紧接着,就是鲜香的肉馅味道,在她的口中迸发。
肉香、面香混合在一起,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忍不住快速地咀嚼着,这一刻,她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她忘记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她在无意识中,已经开始了妥协。
此时此刻的她,只有她手中捧着的白面大包子,才是她心目中,最珍贵最在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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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的。”
挺着个微微隆起的肚子,也爬到炕上的秦淮茹。
她抬了抬下巴,冲刘清儒八卦道:“你就说,咱家对门儿闫家的那位,她造不造?”
“咋了?”
刘清儒双手捧着个热茶杯子,反问她道:“她造啥了?”
“造孽了呗!还能是造啥呀?”
秦淮茹多少有些不忿的回道:“她从大早上的就开始,像是使唤丫鬟似得,
使唤着她家那个新媳妇儿,干这干那的,这一整个晌午,就没叫人家歇口气儿的。
哦!家务事儿都给她干完了,该到吃饭的时候了,她又不乐意给人家吃了,
这算是咋回事儿呀?你说她干的这,是叫个人事儿吗?”
这段时期,家里留守的妇女孩子们,基本上一天就只吃两顿饭。
晌午一顿晚上一顿,具体是吃干的还是喝稀的,那就要看各家余粮的多寡,再待定了。
“你是咋知道,她不乐意给吃的了?”
“嘿!你是没搁屋儿里待着。”
秦淮茹满脸嫌弃的回道:“她那个大嗓门儿,一吼吼起来呀,好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似得。
我就是捂着耳朵,也能听的真真儿的,她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吆!要不是她就住咱家对门儿,
我都能以为,她骂的不是她家新娶的儿媳妇儿呢。”
“嗨!这姑娘也是遭了老罪了。”
她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嫁到这么个抠抠搜搜的家里来,也是她眼睛没擦亮。
这咋还让她给遇上了个,这么个不是啥好玩意儿的婆婆了呢。
她这往后的日子呀,可是真有得老罪让她受的了。”
“嗯!还真是。”
刘清儒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附和着道:“也是她的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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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院西厢房内。
聋老太太微眯着眼眸,老神在在的靠墙坐在火炕上。
。。。
“嗯…嗯…嗯!”
坐在她对面的易谭氏,正在小声的哄睡着,贾东旭家的闺女小当。
“呵呵!”
老太太沙哑着嗓子,呵笑着问道:“你这算不算是当奶奶了?”
“算呀?咋能不算呢?”
易谭氏眉开眼笑的回道:“东旭那孩子老实得紧,对我们老两口啊,也都挺敬重的。
我们呐!也是真拿他当自家孩子看待的,您没见,他家媳妇儿小凤,
也能跟我们两口子亲近,她一点儿都不待见她那个婆婆。
出去上班呀干啥的,她都会把孩子,直接往我这屋儿里送的吗?
您就说,这跟我们自个儿家,儿子儿媳妇儿有啥区别的?”
“嗯!还真没啥区别的。”
老太太很是认可的点头附和道:“这么看来,你跟中海俩,
等老了以后啊,也是能有个依靠了的。”
“对!”
易谭氏转头笑了一下道:“我们家老易呀,也是这么说的呢。”
“嗯!这就好啊!真好!”
老太太不由得感叹道:“唉!这人活一辈子呀,除了盼着能吃饱穿暖,
最大的心愿呐,其实就是老了以后啊,能有个靠得住的养老人。”
“对!您说的对!”
易谭氏猛点头的附和着道:“前些年呀,我还不觉得怎么着呢,但这几年下来呀,
我这身子骨啊,越发的有些不中用了,我这心里头啊,也总是空落落的。
夜里做个梦呀,也是经常能把我给吓醒唠!我是真的害怕。
这万一哪天儿,我要是动不了了,这个家可该咋办呀?”
“贾棒梗!”
院子里传来了贾张氏,破锣般的吼叫声:“你个小白眼儿狼,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给老娘我回来。”
“踏踏踏!”
跑到院子中间的棒梗,感觉他奶奶追不上他了。
他这才站定身形大声回道:“我才不回去呢,我干爹说了,偷拿别人家的东西,
不是个好孩子,奶奶,您要是真饿了,要么您自个儿去拿,
要么您就等我爸回来再说的,反正我是不去。”
“你个死孩子,奶奶的话儿你都敢不听了?”
贾张氏依旧不依不饶的喝骂道:“你给老娘我等着,
等你爸回来了,看我不让他揍死你的。”
“我才不怕呢。”
棒梗一点都不为所动的道:“我爸他要是敢揍我,我就告儿我干爹去,
我干爹可是说了,只要我没做错事儿,谁也不能平白的揍我。”
“你给老娘我闭嘴。”
贾张氏气的是浑身都在发抖,她狠狠的剁着手里的拐杖,
嘴上也是不饶人的喝问道:“干爹干爹!你除了干爹,你还能记得住谁?
你个小白眼儿狼,你是不是忘了你自个儿姓啥了?老娘可告儿你的,你丫姓的是贾,
老贾家的贾,你嘴里那个干爹,他姓的是刘,你跟他再咋搅合,也不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