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发阴暗,一阵阴风吹过,庙里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韩秦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神也变得慌乱起来,不停地四处张望。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人影从铃铛庙里缓缓走出来。
韩秦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随着人影越来越近,他看清了,是个女人!
等再走近些,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惊恐。
“陈……陈云?”韩秦颤抖着说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眼前的陈云,身姿依旧窈窕,可她的脑袋却缺了半颗,斜着被切成两半,白花花的脑浆和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缺口流下来,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在她脚下汇聚成一滩。
陈云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要是能忽略她七窍里不断流出的鲜血,那笑容还真算得上漂亮,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她手里拿着四个巨大的背包,就像拿着几根羽毛一样轻松,嘴里还嘟囔着:“你总是这样,丢三落四的!”
“老公,你带我走吧,我很不舒服!”陈云用一种哀怨又祈求的语气说道。
韩秦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起当年去接陈云的时候,她的头就是这样被切成两半,家属赶到时,头虽然被缝了起来,但那惨烈的画面却永远刻在了他脑海里。
“我知道,你再等等,等我查清真相,找到凶手,我就给你报仇。等报完仇,我就去陪你!”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悲痛,安慰道。
陈云垂下眼睛,那模样仿佛真的在思考丈夫的话。可下一秒,她原本有些伤感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邪笑,那笑容让韩秦的脊梁骨瞬间蹿起一股寒意。
“可是,我等不及了,怎么办?”陈云说着,直接把背包扔在地上,然后一把抓住韩秦的胳膊,用力地拉着他,指着地上的那几人,“前面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吧,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韩秦终于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走出幻境。除了陈云正拉着他,他还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他往铃铛庙里走,只要他不进去,就不会停止。
韩秦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挣扎,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可还是被一点点地拖向庙里。
他被陈云拽得东倒西歪,一个踉跄就被拖进了屋子。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这里居然是他们曾经的家!
自从妻子死后,他为了逃避那些痛苦的回忆,毅然卖掉了婚房,跑去潘家园开了铺子,如今都好久没回来了。此刻,那些被他深埋在心底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倒是有点不敢去看。
此时的陈云,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旁边还多了一张婴儿床,里面睡着个胖娃娃。
那娃娃睡得正香,粉嫩的小脸可爱至极,这画面,韩秦曾经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他想着,如果陈云没死,现在他们应该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吧!
陈云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晃着,眼中充满了母性的温柔和慈爱,她冲韩秦招手,示意他过去看看。
他不由自主走过去,一摸到孩子那柔软的小手,瞬间沉浸在这虚假的温馨里,把自己身处险境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让他能多陪陪老婆孩子,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
可很快,陈云的脸开始扭曲变形,原本温柔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脑袋变成了怪物的模样,血盆大口张得能吞下一个人,“嗷呜”一声就朝韩秦咬过来。
韩秦吓得一哆嗦,本能地一个回首掏,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怪物扳倒在地,然后迅速摘下随身佩戴的玉牌,对着怪物贴上去。
十几秒后,陈云消失得无影无踪,孩子也变成了一个蒲团。他这才想起,铃铛庙里南方的香案前,就摆着这么两个蒲团。他的心中一阵后怕,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着。
再次抬眼,铃铛庙又变回了那个冰冷的房间,地上的蒲团也没了踪影。
而不远处有张病床,上面躺着个人,被白布蒙得严严实实。
韩秦走近,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周围站满了人,一脸严肃,他的父母也在其中。那压抑的气氛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颤抖着手,缓缓地伸向白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把掀开白布,上面躺着的正是陈云。
这是当年他去接陈云的场景,陈云的头颅虽然完整,可上面那道缝合痕迹格外刺眼,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她的脸上,让人毛骨悚然。
“够了!”韩秦愤怒咆哮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的双眼瞪得通红,像是要喷出火来。
他受够了被这幻境牵着鼻子走,从进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每一个场景都让他备受折磨。再这么拖下去,非得死人不可。
韩秦向来我行我素,现在被一个阵法耍得团团转,心里别提多窝火了。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唤醒自己。
他知道,一般人意识到自己在幻境里,就能找到破解之法,可他都已经识破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被困在这儿?他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眉头紧锁,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寻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然而在同样的地方,此刻却站着易如深。
踏入庙里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了十几个人,分站两排,有男有女,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里面,他只见过距离他最近的人,一个长相有些阴柔的男人,那是上一任易家的家主,在他八岁时,就把他接到了身边。
易如深意识到了,眼前这些人是易家历任家主,看上去,比他想象得要有气势得多。
十八任家主站在他面前,全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即便是易如深,也很难承受住。
易家从古至今都没有衰落过,已经延续了几千年,每一任家主都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易如深从继任家主后,就没有停止过调查这个秘密。
在他右手边,他最为熟悉的上一任家主,某种意义上算作他的父亲和老师。
在他快要承受不住袭来的压力时,突然拍了他的肩膀:“阿深,收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