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卫大捷后,西北边境迎来了难得的平静。万历二十一年初夏,萧如薰刚主持完军屯夏粮收割,就带着一队亲兵,去了河州的番族聚居地。车驾上载着的不是兵器甲胄,而是一捆捆经书、笔墨,还有几位从陕西请来的老秀才——他要在番族部落里开办学堂,教番人子弟识汉字、学汉俗。
刚到巴图的部落,就见番族男女老少围了上来,孩子们好奇地扒着车帘,盯着里面的经书看。巴图搓着手,有些忐忑:“萧将军,咱们番人一辈子骑马放牧,学认字有啥用啊?”
萧如薰笑着拿起一本《千字文》,递给巴图:“巴图首领,你看这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能教孩子们知道天地万物;再学算术,以后跟汉人通商,就不怕算错账;学了汉话,跟明军守边时,也能少些误会。”
他转头对老秀才说:“先生们不用急着教高深的,先从日常用字、算术教起,再讲讲忠孝、守边的道理就好。”
学堂就设在部落的空地上,用土坯砌了三间房,窗户糊上油纸。开学第一天,来了五十多个番族孩子,有的还穿着兽皮,握着毛笔的手都在抖。老秀才耐心地教他们握笔姿势,萧如薰则在一旁,给围观的番族长辈讲办学堂的好处:“孩子们学会了,以后能当通事,能管部落的账,甚至能去固原、西安读书,咱们番汉一家,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巴图看着孩子们认真写字的模样,心里渐渐敞亮,当即让人杀了羊,招待萧如薰和老秀才。席间,他举杯道:“萧将军,俺以前觉得,只要能打仗、能放牧就行,现在才知道,让孩子们学本事,比啥都重要!以后部落里的事,俺都听将军的!”
学堂的事刚安顿好,萧如薰又着手打通“西宁-固原-西安”的商路。此前茶马互市只在边境进行,商队要去内地,需绕路甘肃,还常遭土匪劫掠。萧如薰调派明军,在商路沿线修了十座驿站,每座驿站驻兵三十,负责保护商队、维护秩序;又与陕西商人约定,凡走这条商路的商队,缴纳的税银减半,番族商人更是免税三年。
消息传出,商人们纷纷响应。第一支商队从西宁出发时,载着番族的皮毛、马匹,还有青海的盐,由二十名明军护送。行至六盘山时,果然遇到了一伙土匪。明军不等商队动手,就冲了上去,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土匪全部擒获。商队首领感激地说:“萧将军修的这条路,真是咱们的‘平安路’啊!”
商路通畅后,固原城渐渐成了西北的商贸重镇。城里的商铺多了起来,有卖陕西丝绸的,有卖番族皮毛的,还有卖青海盐的。百姓们不仅能买到各地的货物,还能去商铺做工,日子渐渐富裕起来。杨氏也带着平虏城的织娘,在固原开了织坊分号,专门织带有番族花纹的布匹,很受商人和番族喜爱。
这日,萧如薰正在府衙查看商路的账目,亲兵来报:“将军,京城来了使者,说是给您送赏赐的。”
萧如薰迎出去,见使者捧着一个锦盒,里面是万历皇帝赏赐的“忠勇”银牌和一件黄马褂。使者笑着说:“萧总兵,陛下说了,您治理西北有功,不仅守住了边防,还让番汉和睦、商贸兴旺,真是大明的栋梁之臣!”
萧如薰接过赏赐,谢过圣恩。使者又道:“陛下还说,让您继续好好干,等西北彻底安定了,还要召您回京城,当面嘉奖呢。”
送走使者,萧如薰回到府衙,看着手中的银牌,心里却没有太多喜悦。他知道,万历皇帝虽认可他的功绩,但朝堂上的党争依旧激烈,若真回京城,恐怕会陷入更复杂的纷争。他现在更想做的,是把西北治理好,让这里成为明末乱世中的一片净土。
杨氏走进来,看到银牌,笑着说:“夫君,这是陛下对您的认可,是大好事啊。”
萧如薰握住妻子的手,说:“我知道,但我更想看到,孩子们能安心读书,百姓们能安稳过日子,番汉能一直和睦相处。这些,比京城的嘉奖更重要。”
夕阳西下,萧如薰带着杨氏,登上固原城的城楼。远处,军屯的田地里,农民们还在忙碌;商路上,商队的驼铃声隐约传来;学堂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飘出窗外。萧如薰知道,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西北正在慢慢变好。
但他也清楚,这平静只是暂时的。蒙古的残余势力还在,朝堂的纷争还未平息,明末的乱世还在继续。但他有信心,只要坚持下去,只要番汉同心、军民协力,就一定能守住这西北的安宁,为大明、为百姓,守住这最后的希望。
夜色渐深,固原城的灯火渐渐亮起,温暖而明亮。萧如薰知道,他的故事,还将在这片土地上继续书写下去,用铁骨和热血,守护着这明末乱世中的一抹微光。